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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破落的院子里,舒柔怔愣地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两个月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嫁给凌辞寒,却在第二日被他扔到这里,半步不得离开。她向来不会忤逆他的话,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主角:舒柔凌辞寒 更新:2022-11-15 19: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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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舒柔凌辞寒的其他类型小说《舒柔凌辞寒小说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舒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偏僻破落的院子里,舒柔怔愣地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两个月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嫁给凌辞寒,却在第二日被他扔到这里,半步不得离开。她向来不会忤逆他的话,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偏僻破落的院子里,舒柔怔愣地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两个月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嫁给凌辞寒,却在第二日被他扔到这里,半步不得离开。
她向来不会忤逆他的话,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忍着左腿发出的阵阵遂痛,舒柔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前厅,舒柔一眼便看见了一身黑色西服,俊逸无双的凌辞寒。
“送入洞房!”
声落,礼成。
舒柔的脸上惨白,手紧紧的扶着墙壁勉强站稳,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一双人身上。
她的丈夫,娶了她此生最痛恨的人为妾。
舒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和她争的,现在,就连她的丈夫也不放过。
凌辞寒牵着一身白纱的舒婉转身离开之际,一阵穿堂风不经意间挽起舒婉遮脸的轻纱。
众人一阵唏嘘,舒婉的脸上也染上几分无措。凌辞寒淡然一笑,随手解落她脸上半掩的白纱,俯首,在她红艳的唇上落下一吻。
将美人紧锁怀中,凌辞寒无所谓的朝众人道:“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满堂喝彩,都道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舒柔的脸上血色尽失,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插入血肉中,疼痛至麻木。
凌辞寒抱起舒婉,大步朝新房走去。没几步,舒婉忽地望向舒柔所在的方向,轻声叫道:“姐姐……”
男人身体蓦然一僵,豁然转身,正对上舒柔悲凉的双眸,他脸色一变,“舒柔,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
舒婉挣扎落地,盈步走到舒柔面前,执起她的手,巧笑道:“姐姐,今日我和辞寒大婚,日后我们姐妹俩,就能一起照顾他了。”
舒柔抽回手,目光从始至终都只落在一人身上。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直到这时,众人总算了解,原来这人就是凌家少爷的原配妻子——舒家大小姐,凌家的少奶奶。
据说凌家公子与舒家大小姐自小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两家长辈为他们订了姻亲,这本应成为一段佳话,怎料凌家中途遭逢大劫,家道中落,舒家大小姐嫌贫爱富,在凌家公子落难之际,落井下石,并单方面要求解除婚约。
凌家公子痴情,卑微的跪在舒家大门前整整两天两夜,却始终挽回不了女儿心,最终因为舒柔一封绝情信,而断了痴念。
凌辞寒一场大病后,独自一人离开衡川,所有人都以为凌家已经彻底陨落,两年后,凌辞寒却回来了,并且一跃成为衡川的掌权人。
如今在衡川,凌家一家独大,谁见了都不免要放下姿态,仔细讨好。
“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凌辞寒眯起双眸,眉目间的气息冷然,“我说过不准你踏出房门半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来人,把太太压下,仗打二十。”
舒婉眼波微转,假装担忧想要劝说,却被凌辞寒一下堵了话。“任何人不准求情,否则一起处罚。”
众人一粟,纷纷闭了嘴。
“舒柔认罚,只是……”舒柔被下人按在地上,抬头,仰望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道:“不要是她好不好,任何人都可以,不要是她好吗?”
舒婉掩面哭泣,“姐姐,妹妹与辞寒是真心相爱,你为什么要狠心拆散,是不是妹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凌辞寒盯着舒柔,俊脸无波,“打!”
一下接下的顿痛从背部蔓延,有那么一刻,舒柔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粉碎了。
舒柔咬牙强忍,低声道:“别碰……她……求你……”
舒婉的娘害死了她的娘,而舒婉抢了所有本属于她的一切,甚至雇人打断她的左腿,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如何释怀,如何不恨?
“活该,落井下石的小人,当年抛弃凌少爷后,还想攀高枝嫁给莫少爷,哼,现在都是报应!”
“就是就是,真是报应。”
围观的人交耳闲谈,声音不大,却足以落入凌辞寒和舒柔的耳中。
凌辞寒的脸色不变,眸中却逐渐拢起万千汹涌,冷意十足。
舒柔的脸上血色全无,惨然一笑。
明明是她跪在雪地里,求莫少枫保住凌辞寒的命,是她为了见凌辞寒,因此被舒婉废了左腿,也是她让小青卖掉了所有值钱的首饰,想方设法送他离开……
她还曾写信言心志:舒柔此生,非辞寒不嫁,静待君娶。
只因她坚信,他曾经给予自己的承诺——
他说:舒柔,我会守护你,永远。
棍子打得一下比一下重,一股腥甜溢上喉咙,舒柔强咽了下去,目光模糊地落在凌辞寒身上。
永远,永远有多远呢?
才不过数载,他便将别的女人护在身后了。
还是,她最恨之入骨的女人……
司年的助理不愧是领高工资的,他将手中的协议书递给我时还恭敬的叫我:「林总。」
「嗯。」
我跟司年闹不和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乔心更是大张旗鼓的给他送爱心便当,司年也有意思,为了恶心我就真的将乔心安排进公司,做我的助理。
不过没多久她就回家去了,司年开始跟我离婚。
我没再去过公司,很少有人会叫我林总了,面前的青年是唯一一个。
我翻开协议书在最后一夜上签字,「林总,可以再看一看的。」
「不用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笑着将协议书递给他,「转告你们司总,一个月之后民政局,他可别迟到。」
别耽误我最后的时间。
「是。」青年礼貌的告辞,我们一前一后出了门。
司年不想让我留在 C 市,我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落叶归根,我想回家乡。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目的地,我站在了青城的土地上。
想想,我已有近五年没回来过了。
我先去了一趟墓地,「爸妈,爷爷奶奶,我来看你们了。」
司年说得对,我实在孤单。
我靠在墓碑前面坐了下来,我年幼时爸妈就出了车祸,大学毕业之后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将他们葬得很近,我觉得这样方便祭拜。
「我在这附近也给自己买了一块,一是我实在是有些想你们,二是……我觉得这块风水挺好的哈哈。」
我没坐太久,初冬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有细碎的雪花飘下来我觉得有些冻脚。
「行了,我先回去了,很快咱们就见面了,到时候再好好说话吧,我非要跟你们好好说说司年这个王八蛋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我絮絮叨叨的拍拍衣服,转身离开了墓地。
正是放学的时间,我路过青城中学,在那儿停了停。
穿着校服的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上学的时光里放假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哪怕只是周末这样小的假期。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还是抬脚往学校里去。
「哎,你干什么的?」校门口的大爷拦住我,我着急地说:「老师找家长,大哥我实在有点着急,一会老师急了。」
可能是我眼角泛红,也可能是我演技精湛,看门大爷还是让我进去了。
我长舒一口气,慢悠悠的在学校里晃。
有学生拎着扫帚在打扫,调皮的男生攥起一个雪球塞到女生的怀里,被姑娘拎起扫把追着跑圈。
我笑着看他们,好像一晃眼,就能看见年少的我……和年少的司年。
我晃晃头走近了教学楼,寻着记忆找到了高三五班,还在一楼,教室里没人,我轻轻拉了拉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进教室,像是能透过陈旧的气息捕捉到旧时的记忆。
我数着数,坐在那时我的位置上,将头埋在臂弯里。
「一、二、三」,这是上学时候我的绝招,只要数到三,司年就会出现在眼前。
我抬起头,面容晴朗的少年就站在我的桌边伸出手,「小婳,我们回家吧。」
一天之中最耀眼的夕阳洒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
「一、二、三」,我睁开眼,梦境在眼前破碎。
我舒了口气驱散了心中那点不该有的幻想,起身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我最后一次回了回头,满室寂静中,抬起头的少女笑着搭上少年的手说好。
眨一下眼,就如泡沫般消散。
都是回不去。
“闭嘴!”凌辞寒忽然伸手,掐住了舒婉的脖子,厉声道:“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嫁入了凌家,就有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好好做你的姨太,最好别惹我生气,懂?”
他白皙的手背青根浮起,力度大到几乎要掐断舒婉的脖子。
惊恐之下,舒婉含着泪,不停地点头,再不敢多话。
凌辞寒阴沉着一张脸,随手将她甩到了地上,他回首,看了一眼屋内,眸色阴鸷,最终转身离开。
舒婉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双手捂在脖子上,喉咙火辣辣的痛。
她满怀怨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舒柔的身上,无声冷笑起来,“姐姐,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
莫少枫离开后,舒柔在床上躺了一会,看了眼凌辞寒曾经送她的怀表,时间不早了,小青却还没回来。
“小青,小青。”
她撑起身子,朝外面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平日负责后院清洁的丫头小羽,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她平日与小青有几分交情。
小羽面带急切与担忧,匆匆来到舒柔的跟前,“少奶奶,不好了,小青在前院冲撞了舒姨太,现在少爷要将小青仗打至死。”
舒柔瞬间变了脸,“什么?”
小青与她一同长大,说是丫鬟,但舒柔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小青对她来说又多重要,他怎会不知?
舒柔挣扎着起身,“小羽,你扶我去前院。”
“这……”小羽站在原地,踌躇不决,“少奶奶,我,我……”
小青与她是有几分交情,但她却不敢忤逆少爷,偷偷来告知少奶奶已是用了最大的胆量……
她不敢,舒柔没说什么,“你先离开吧,我去就可以了。”
“对,对不起,少奶奶!”说罢,小羽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舒柔忍着背部伤口撕裂的疼痛,缓慢下了床,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前院的小草坪上围了一群人,熙熙攘攘中,舒柔还是听到了板子拍打身体的声音,昨日一场仗打还历历在目,那痛楚,她最清楚不过了。
疼痛让舒柔脸色煞白,她扒开人潮,缓步走了进去,只见小青的后背被一下接一下的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嘴角弯了一道血流。
“住手!”舒柔径直想跑到小青身边,帮她挡开那些板子,但一路走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没走几步便摔倒在地。
小青泪眼涟涟,气息微弱,“小,小姐……”
舒婉穿着一身淡绿色旗袍,姿态摇曳地站在舒柔面前,浅笑嫣然,“姐姐,你怎么给妹妹行如此大的礼,这怎么使得,就是行礼,也该是妹妹给姐姐行才对。”
她略微弯腰,作势要扶舒柔起来,脖子间原本被挡在领子后的暧昧红痕,被故意露了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辞寒也在呢,咱们可不能丢了凌家的脸面,来,妹妹扶你起来。”
目光落在她的颈脖,舒柔倏然觉得很冷,整个人如坠冰冢……
乔心又在他身后开始掉眼泪,小声说着:「别吵架,别吵架。」
我胸口一阵恶心,「司年,你但凡不这么糟践我我都立刻跟你领了这证,现在要么你打晕我进去跟你办,要么你就滚蛋!」
司年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拉着乔心走了。
我胸口郁郁之气不散,我仔细想了想,就近买了一根棒球棍,掂了掂感觉趁手,立刻打车去了乔心的住处。
我叫来了个开锁师傅,又叫来了物业。
「这房子户主是谁?」
物业恭敬地说:「司年先生。」
我微笑着展示出了我的结婚证,「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麻烦您替我开一下门。」
师傅利落地开了门,我打发走了他们大步走了进去。
司年还挺喜欢跟她合影的,虽然不笑,但是有很多。
我们毕业之后司年总是很忙,所以已经很少合影了,先是背对背睡,后来分房睡,再到后来,我们分居,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感情破裂,因为司年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他的住处。
我绕了一圈,轻飘飘地打碎了一个紫玉摆件,那是我奶奶生前喜欢的,我本来买来想送给她。谁料是世事无常,她没能熬过那年冬。
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被司年找来讨好他的情人了。
「呵」我不再犹豫,将手中的棍棒抡得呼呼作响,很快就将屋内的摆放用品砸了个稀巴烂。
许是用力过猛,「啪嗒啪嗒」,开始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我仰起头将血液蹭掉,低下头就跟惊讶的乔心和愤怒的司年对上了目光。
「林!水!婳!」
「呕!」我作势要吐,「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想吐。」
将棒球棍点在司年胸口,我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我们民政局见。」
这口气我算是出了,这婚姻我一天也不想维持了。
「林水婳,我真的忍你很久!」司年额头上青筋暴起狠狠将我抵在墙角,我的鼻子又开始出血,我仰起头将它倒逼回去。
「你怎么了?」司年手上劲道一松,我轻松站到一步之外。
「我上火,让你跟你的小情人气的。」我将棒球棍搭在肩上对着他说:「司年,我也忍你很久了,赶紧离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辈子别见了。」
下辈子……也别见了。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司年第二天是一个人来的,我们一句话都没说立刻签字,随着印章扣下,我们终于拿到了那本离婚证。
司年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潇洒的转身一次也没回头。
我看了他的背影很久,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冬夜,他将暖呼呼的热水袋塞进我手里说:「小婳,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那么温暖的手,那么炙热的眼睛,让我数个冬夜,都并不寒冷。
呼出一口哈气,我擦了擦眼泪,坐上了离开 C 市的车。
司年,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舒柔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甩开了舒婉的手,谁料舒婉却顺势往旁边一倒,做出被推到的姿态。
“啊……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妹妹好心扶你,你怎么还推我呢?”舒婉委屈道:“辞寒,你看姐姐。”
一旁伺候的人赶紧跑过来,想将舒婉扶起,凌辞寒却直接上前,扶起舒婉,并将她拥入怀中。
凌辞寒冷漠的目光锁在舒柔脸上,声音阴寒,“舒柔,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的话?”
舒柔仰头,望着那一双互相纠缠的人儿,忽而觉得舌尖有极其苦涩的滋味蔓延开来。
“小青犯了什么错,需要将她仗打至死?”
凌辞寒冷冷地凝着她,淡漠开口,“怎么,本少爷要处置一个下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舒柔攥紧拳头,低声道:“错了就罚,应该的。现在打也打的差不多了,就把小青还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小,稍不留意就会漏听了去。
“这可不行!”显然,舒婉比谁都在意舒柔的一言一行,“这下贱丫头,见财起异,将辞寒送我的珍珠项链偷了去,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杀鸡儆猴,以后不知有多少下人跟着模仿。”
“我没有……”小青气息奄奄,却倔强道:“小姐,小青没有偷二小姐的项链,小青没有……”
舒婉搂着凌辞寒的腰,媚声撒娇,“辞寒,你可得为我做主,先前从她身上搜出珍珠项链,你也看到了的,这回仗着姐姐撑腰,她还狡辩起来,分明不将你我放在眼里。”
小青泪眼朦胧,凄声哭诉,“二小姐,那珍珠项链分明是你塞进我兜里的……”
可还没等小青自证清白,凌辞寒便突然下令,“继续打!”
声落,行刑的人再次举起了板子,重重落下。
“住手!”舒柔艰难地站了起来,她忍着疼,努力挺直了背脊,直视着凌辞寒,“下人犯错,都是我这当主子的管教不当,要罚也该罚我。”
舒婉自然不会让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姐姐,这小青平日里都是形影不离地在你跟前照顾你,今日怎么让她四处晃荡?难不成,姐姐是想私下做些什么见得光的事?”
舒柔攥拳,“舒婉!”
“够了!”凌辞寒忽然打断舒柔的话,低声道:“你想救她,可以。”
舒婉跺脚不依,“辞寒!”
搂着她的大掌却忽然收紧,让她瞬间咽下了所有的愤懑。
“你,”凌辞寒的目光锁在舒柔的身上,“跪下,向舒婉敬茶道歉。”
舒柔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你说什么?”
凌辞寒的眸色森冷,“怎么,做不到?”
小青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摇头道:“不,小姐,你是舒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给别人下跪,小青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不值得,小姐你快离开这里,走啊!”
“凌辞寒,”舒柔浑身冰冷,她凝着凌辞寒的眸,渐渐变得灰败,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你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直至今日,我舒柔何曾负过你分毫?”
“不负我?”凌辞寒忽地冷笑起来,他看向舒柔的目光,仿佛萃了万年寒冰,“既然不愿,那就算了,来人,给我继续打,直到她皮开肉绽,筋骨全断为止!”
“我跪。”
轻飘飘的声音传出,舒柔终是跪了下来。
与小青的性命相比,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青急道:“小姐,不,小青不值得您这么做,您快起来,快起来!”
“小姐,您起来,起来啊……”
小青哭得肝肠寸断,舒柔却丝毫没有理睬,她只是挺直了腰杆,安静地跪在舒婉的面前。
舒婉看着眼前这个卑微地跪在自己跟前的舒家大小姐,她的姐姐,巨大的喜悦从心底源源不断地往上涌。
舒柔,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她对自己身侧的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颔首一笑,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舒柔。
“大小姐,茶。”
舒柔看着眼前这杯冒着热气的茶,只静默了一瞬,便麻木接过。
她的脸色死白,曾经被舒婉让人弄断的左腿,尽管接上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逢冬天总会疼得睡不着觉,而昨日仗打时,偶尔有一两下正好落在她的左腿上,已是作痛得不行,此时一跪,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舒柔的身体一颤,滚烫的茶水溢了出来,手背传来灼伤般的刺痛。
她挺直腰杆,仰首凝向舒婉,将茶了过去。
舒婉故作惶恐,却难以遮掩眼中的笑意,“姐姐,这怎么使得。”
她边说着,边伸出手接过茶水,目光微转,手忽然一侧,茶杯落地,滚烫的茶水全数落在舒柔手上。
“哎呀,好痛!”舒婉迅速捂着被溅了几滴茶水的左手,泪眼涟涟地躲进凌辞寒怀里,“辞寒,姐姐她怎么能这样,不想道歉直说就好了,何必要用这滚烫茶水来泼我,这不是存心要毁了我的手吗?”
凌辞寒没有理会怀里的舒婉,目光紧紧的落在舒柔瞬间起了水泡的双手,瞳孔骤缩,脚向前挪了一下,又隐忍的收了回来。
“小姐。”小青看着舒柔红肿不堪的双手,双手拽着青草缓慢爬了过来,“小姐,您的手,您的手……”
她的哭声凄怆,碎人心脾。但舒柔却很安静,仿佛被烫的人不是自己,目光散落在某一处,清透的眸中却是没有焦点的。
“少爷,您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小姐,她这双手可是画画的手啊,曾经她为你画过蓝天白云,漫天星河,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她的手给毁了?”
小青撕心裂肺地哭诉着,凌辞寒面无表情,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小红冷笑一声,看着小青,鄙睨道:“说的什么话,大小姐的手是手,我们二小姐的手就不重要了吗,大小姐能画的画,我们二小姐也能画,甚至能画得更好,在衡川谁人不知我们二小姐画技超凡。”
舒柔垂着眸一动不动,麻木得如同一个戏外人。
凌辞寒看着她冷静无声的模样,心里倏然燃起了无名火。
“既然无心救人,就不要做出情深义重的样子。”凌辞寒冷声道:“你烫伤了婉儿,这过错,你要怎么弥补?”
舒柔始终没有抬眸,只淡声道,“你要如何?”
“看在你是婉儿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凌辞寒俊逸的脸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略显柔和,但薄唇吐出的字字句句却仿佛萃了寒冰。“一,磕头赔罪,二,棍打三十。”
舒柔无波的眼眸微微动了下,忽地淡淡笑了,抬眸凝向凌辞寒,目光轻盈而破碎,“我选第二个。”
“不,不行。”小青忍痛坐了起来,跪在凌辞寒跟前不停地磕头,“少爷,小青给您磕头,求您饶了小姐吧,昨日那二十板已经要了小姐半条命,她身体再受不了任何一点伤害了,若再打三十棍,她会没命的……”
当年腿伤的时候,小姐的病已经很重了,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而昨天来给舒柔看病的医生说了,舒柔的身体受不得任何的折腾,若不好好的休养,怕就难逃一劫了……
舒婉斜了小青一眼,不屑道:“姐姐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区区二十板就能要了半条命,你这下贱丫头是想吓唬谁呢?”
凌辞寒凝着舒柔,目光微沉,“你确定?”
舒柔丝毫没有犹豫,“是。”
小青猛然摇头,泪流满脸,“不行啊小姐,你扛不住的,三十棍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舒柔伸手帮小青擦了下额头的血,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不就是三十棍吗,你小姐受得住。”
“不……”
凌辞寒彻底黑了脸,身体往旁边一侧,冷声下令,“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舒柔的后背再次变得血肉模糊。
小青崩溃大哭。
她含泪瞪向凌辞寒,恨声道:“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今日对小姐的所作所为,届时,你就算是倾尽所有也无法弥补你今日的罪!”
“我后悔?”凌辞寒一脚踹开小青,猩红的眼眸透露出一股阴狠——
“是她负了我,我为什么后悔?今日之事,我永远不会后悔!”
凌辞寒下脚很重,小青直接被踹到一边,嘴角再度溢出血流。
舒婉厌恶地看了小青一眼,随即给了小红一个眼色。
小红会意点头,随后拿出一条布将小青的嘴给堵上了。
一下响过一下的声音,舒柔全身的皮肉都快被碾烂了,骨头也要寸寸碎裂。可她的目光却空洞得让人觉得发寒。
她干裂惨白的唇微微颤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辞寒舒婉,举目星河,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忆往昔少年时,凌辞寒说:“阿柔,我们真有缘,就连名字都可以组成一首诗。”
舒柔有些懵懂,“什么诗?”
他含笑,摸摸她的头顶,“辞寒舒婉,举目星河,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舒柔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这首诗?哪位诗人写的?”
他笑意更深了些,“凌姓,辞寒。”
后知后觉的舒柔霎时红透了脸,双手捂脸道:“谁要跟你共白头,哼!”
凌辞寒宠溺地拉下她的手,柔声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可不一定。”舒柔傲然撇过头,“要是哪日你负了我,我可不会勉强自己与你度余生。”
“不会。”
“嗯?”
“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负你。”
舒柔灿然一笑,“好,你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若日后你负了我,我便会去一个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生生世世不复再见。”
……
年少轻狂,却不知一语成箴。
舒柔最后一次念出那句“青丝连结,携手白头”,疼痛席卷全身,脑海一片空白。
她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傲然而立的男人,和他怀里拥着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
曾经说要与她共白首的人,如今在她眼前,拥着她最恨的女人。
多讽刺。
他大概还不知道,她真的,会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整整三十棍,一棍不少。
刑毕,舒柔被人拖到凌辞寒跟前,血在草地上染了一路。
她是个骄傲的人,舒家驱逐她的时候,舒婉打断她腿的时候,她也不曾低过头,如今更是如此。
遍体鳞伤,也要挺直背脊,正面望向她的仇敌。
小青看着舒柔,苦苦呜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舒婉娇媚地看着一身血水的舒柔,轻笑道:“我就说姐姐身体向来很好,这三十棍打完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看来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怜惜姐姐,放轻了力度。”
一句话,转了几个弯,刚才行刑的两人差点没跳出来自证清白。
“舒柔谢凌少爷轻恕。”舒柔没有理会舒婉,看向凌辞寒,“现在,我可以带小青走了吗?”
凌少爷?
凌辞寒的双眸瞬间眯起,瞳孔深不见底。
才见到莫少枫,就想跟他撇清关系了?
他怒火中烧,“滚!”
舒柔微微扯了扯唇,不再说话。
挺直背脊,是她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她根本站不起来。
一直按着小青的两人松了手,小青仍丢嘴里的布,踉踉跄跄的跑到舒柔的身边,哽咽道:“小姐,小姐……”
舒柔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把身子的重量全部倚在小青身上,才勉强站了起来。
小青哭着将她搀扶起来,临走前,舒柔最后看了凌辞寒一眼,“昨日你们大婚,我没来得及送上祝贺,现在就一并说了吧。”
“舒柔祝两位,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身上的血随着她的步子一路滴落,在青青草地上开出血色花朵。
凌辞寒的心头一震,死死的盯着她过于单薄的背影,心底的虚空逐渐放大,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剥离、消失……
他做错了吗?
不,是她先不要他的,他没错!
双手攥成拳,他敛了目光,毅然转身,离开。
舒婉蔑视地看了看舒柔,随即快步跟上,“辞寒,你等等我。”
刚离开草坪,舒柔便猛地咳出一大口血,脑子一白,差点昏死过去。
她瘫软在地上,小青哭得凄怆无助,用尽所有力气才把她重新搀扶起来。
走了几步,舒柔却缓缓的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这一次,终于斩断了所有不该有的期望了。
她与他,到此为止了……
舒柔微微抬眼,也不转身,只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莫少枫的面容。
她神色平静地接过那对珍珠耳环,放置光线下端详,洁白的珍珠在阳光下发着烁烁光辉。
指尖微顿,舒柔倏然想起十四岁那年。
那一天,她也是带了一对伴有流舒的珍珠耳环。
翩翩少年郎从饭店二楼一跃而下,瞬间抱走就快要被汽车撞上的小孩,周围人喝彩声一片,他把孩子平安送回到父母身边,面对他人的道谢,他淡笑点头,沉着稳重的模样,丝毫不像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她的目光,如在场的所有人一样被他吸引了。
冥冥中,他忽然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她瞬间红了脸。
吵杂的街市好像顿时寂静下来,二耳边只剩下珍珠与流舒碰撞的清脆声,而眼中仅剩对面那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年。
后面的发展如书中故事一般顺利,二人从相识到相恋,再到最后两家定姻亲……两人就这样顺当地互交信物,约定终生。
后来灾祸连声,凌家败落,凌辞寒病重,她为了救他,四处求人,可树倒猢狲散,能做到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个?
那日,她去找莫少枫,隆冬天跪在大雨里,寒冷刺骨。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记得当时双腿早已麻木,就在她心感绝望之际,莫少枫方撑着伞走到她跟前。
那时她还不知道莫少枫喜欢自己,只是在衡川,除了舒家,便只剩莫家有能力救凌辞寒一命,而舒家和莫家在生意常有往来,她与莫少枫有过数面之缘,所以她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求他,而她也只能求他了。
她对他说,只要能救出凌辞寒,日后舒柔倾尽所有,也会还他这一份恩情。
莫少枫最终答应了,舒柔有些惊诧,但更多的是喜悦。凌辞寒总算得救了。
后来听到他重病的消息,她二话不说低价典当了所有值钱的首饰,并下跪求小五将那些钱送给凌辞寒,好让他有足够的钱去安全的地方。
凌辞寒离开衡川时,她的左腿被舒婉叫人打断,父亲觉得她不是什么好姑娘了,腿也废了,就想让她嫁给莫少枫。她自然不会同意,加上继母与舒婉的挑拨,她与父亲彻底相悖而行,而她在舒府,也开始过上了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她一直咬牙苦等,好不容易等到凌辞寒回来了,他也依约将她娶进门……她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折磨她……
莫少枫的双手轻轻搭上舒柔的双肩,他低声唤道。“阿柔……”
舒柔缓慢的收回思绪,抬眸,便看见镜子里满布泪痕的容颜。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悲凉。
什么时候,她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莫少枫怜惜地摸了摸舒柔的头:“阿柔,忘记过去吧,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好的。”
舒柔转头看他,眼泪仍无声无息地流着:“会好吗?”
莫少枫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会的,相信我!”
舒柔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眸中水意盈盈。
莫少枫低下头柔声诱哄着,“好了,不要哭了,我们去吃饭吧。”
舒柔失神了一会,最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莫少枫的面上露出笑意,他掏出手帕轻轻拭去舒柔脸上的泪痕:“以后没有人会禁锢你,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你都是自由的。”
正说着,秋雨领了好几个端着饭菜的丫头走了进来。
秋雨进来,正好看见自家少爷为舒柔擦泪的场景,她笑嘻嘻地看向两人:“少爷,小姐,吃饭了。”
她伺候莫少枫多年,自然知晓莫少枫对舒柔的那点小秘密,先前还以为自家少爷要单相思一辈子,毕竟舒柔以前非凌辞寒不嫁,后来也如愿嫁进了凌家。却不知两人还有现在这样的转机。
如今见两人能有机会就近相处,她是打心眼儿里为莫少枫高兴。
莫少枫含笑扶起舒柔,对秋雨说:“好,你们也下去用饭吧。”
说完,他便扶了舒柔起身。
“是,少爷。”
放下饭菜和药汤,秋雨很识趣地拉上一众丫头退了下去。
莫少枫扶着舒柔坐到餐桌前,把一碗黑漆漆冒着热气的药汤,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按照医生留下的药膳方子熬的药汤,专门用来补气血的,虽然有些苦,但你也得把它喝完。”
舒柔闻着那股苦臭的味道,眉心不由得拧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屏息接过汤碗,轻声道:“多谢莫少。”
莫少枫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夹了菜往舒柔碗里放:“又错了,都说了,要叫我名字,少枫。”
说完,莫少枫目光沉着地看着舒柔。舒柔敛了敛眸,终是点了点头。
莫少枫的面上勾起清浅的笑,他静静地看着舒柔。
舒柔心中藏了事,她低下头,勺子在碗里轻轻打转。
好半响寂静无声,莫少枫倏然出声:“怎么了,喝不下吗?”
舒柔摇摇头,等药汤温度差不多了,她闭上眼睛,皱着眉头,一口气将药汤喝完。
他看着她把药汤喝完,见她苦的小脸都皱起来了,忙把秋雨准备的糖豆塞她嘴里。
“我自己来就好。”
舒柔疏离地接过糖豆,放进嘴里。
莫少枫目光微暗,只一瞬又挂上微笑,问:“阿柔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她时日不多了,他不想她耗死在这里,至少在最后的日子里,他得让她高兴,要她快快乐乐,了无牵挂的走……
带口中的苦味被甜味覆盖,舒柔抬头看向莫少枫,眼露疑惑。“想做的事?”
莫少枫点头:“是啊,比如说你以前很想做但还没来得及做的事,又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
舒柔思索了半晌,摇头道:“没有。”
莫少枫抿了抿嘴,沉思片刻后,忽然道:“有了!”
“什么?”舒柔疑惑地看着莫少枫,问道,“有什么了?”
莫少枫笑着看她:“我们想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外面的广袤天地,衡川虽大,但与天地相比也不过沧海一粟,这世间还有很多很美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北方看雪,看高山,看戈壁……只要你愿意,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舒柔愣怔了片刻,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不会很浪费你的时间吗?”
莫少枫温柔一笑,“刚好父亲给我放了假,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很闲。”
陪你,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
舒柔的眸光微微一暗,而后唇角却勾了起来,微笑道:“好。”
听她应了,莫少枫心中不免雀跃起来。
“好,那我们就先往被北走,去看看北洲,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看雪吗,我带你去看雪……我这就吩咐秋雨去收拾行李,不对,我应该先去跟父亲说一声……”
舒柔见他一点没有平日的震惊,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事,吃完饭再考虑也不迟。”
莫少枫也愣住了,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笑道:“是我太激动了。先吃饭,你身子不好,多吃些,补充体力。”
他边说边坐回椅子上,笑着看了一眼舒柔,然后继续吃饭。
待两人吃完饭,他去吩咐秋雨去收拾行李,
“我要和阿柔一路往北走,北方这个时候应该快要降雪了……这次旅程路途遥远,各地气候差异也特别大,阿柔身体不好,保暖的衣物一定要备足。还有给她补身子的中药也要带上,其他的你看着准备。”
秋雨一一记在本子上,轻声道:“好的,少爷。”
莫少枫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你顺便让何伯去订四张明天早上九点去北洲的火车票。我还要去织布坊跟爹说一下。”
秋雨惊愕抬头,“明天早上九点,不会太赶吗?”
“嗯,阿柔身体不好,我怕她撑不了多久了。”
莫少枫的脸色微暗,幽深的眸中盛满忧伤。
秋雨愣了愣,想起医生给舒柔看病时说的话。
舒大小姐还那么年轻,先前她还羡慕她好命,现在看来……唉。
不过还好,舒小姐还有少爷。
至少还有少爷愿意倾尽全力,去做讨她欢心的事。
“我明白了,少爷,我一定会在明早之前,将所有东西准备好。”
“好。”
莫少枫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府门口走去。
秋雨看着着手上的本子,不禁有些唏嘘。
看一眼少爷离开的背影,她才打起精神,去找府里的丫头出去买衣服。
有个丫头很是好奇:“秋雨姐姐,那位小姐是谁啊,少爷对她为什么那么好?”
这丫头倒是听过舒家大小姐的名,却从未见过其人,因此对于自家少爷突然带回一个陌生女子很是好奇。
秋雨脸色一沉,厉声道:“把你们所有的好奇心都给我咽回肚子里,叫你们做什么就去做。”
小丫头脸色顿时一白,怯弱道:“是,秋雨姐姐。”
“去吧,注意点,别忘了我放才说的话,还有,记得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张扬出去,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们。”
“是。”
秋雨见她们出门去了,便又亲自帮莫少枫收拾好行李,还有舒柔中药等都仔细带上。随后又去寻了何伯,让他派人订好南下的火车票,好让少爷他们明天能准时出发。
……
而莫少枫在织布坊找到了莫老爷,并将自己的出游计划告诉了他。
莫老爷疑惑地盯着他,好一会才问:“出去游玩一个月?”
莫少枫点头,“是的,爹。”
“怎么那么突然?”
莫少枫早已想好借口,“爹,你还记得那位家住北方的大学同学何生吗?他给我写信说,如今梅花盛开的时节,所以邀请我去他家玩一段时间,顺便欣赏一番漫天大雪。”
莫老爷拧眉回想了一下,恍然道:“哦,何生,记得,他家是在北洲吧?”
莫少枫笑道:“是的,我想反正这段时间你放我假,那倒不如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天南地北,各地风俗。”
莫老爷沉吟了一会,点头道:“也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莫少枫闻言,心中顿时一喜,“明日一早便走。”
“那么急吗?”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算了,随你吧,记得注意安全,还有要和你娘说一声。”
“知道了,谢谢爹!”
他心中雀跃不已,刚走出织布坊,不料却在遇上了多日未见的凌辞寒。他收敛了面上笑意,冷着眉眼,迅速离开。
凌辞寒停下脚步,看着莫少枫离去的背影,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莫少枫离开织布坊后,便迅速赶回了莫府。
他阔步走进莫府,往舒柔房里走去。
“阿柔,我已跟爹说好了,我们明日就出发。”
还没进门,莫少枫清朗的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舒柔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莫少枫,微微勾起嘴角,轻声道:“好的,让你劳心了。”
莫少枫摇摇头,顺势坐到舒柔对面,“说什么呢,我也一直想去外面看看,说起来,还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该谢谢你才对。”
舒柔微笑着,“我都明白的,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她话道一半,何伯神情匆忙地跑了进来。
他凑到莫少枫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莫少枫瞬间变了脸色,急声道:“什么?”
他蓦然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阴沉。
舒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莫少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缓了神情,“没什么事,是不是吓到你了?”
舒柔摇了摇头,柔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莫少枫凝着她,低声道:“嗯,是有点事,我先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行李我叫秋雨收拾妥当了,火车票也让人订好了,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就叫她们收拾,我一会回来找你。”
舒柔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等莫少枫和何伯离开后,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出神。
她身体的状况,她自己知道,熬不了多久了。
答应莫少枫出去游玩,也不过是因为欠了他太多,如果这样做能让他开心,也算是还了一些债。
刚才何伯特意压低了声音,她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三个字,她刚好听到了。
——凌辞寒!
舒柔独自一人在屋内坐了好一般会,望着外头已经被黑暗侵占的景象,微微敛了眸。
她缓缓起身,随手披上件外套便走了出去。
正好秋雨收拾完东西赶了过来,见她要出门,连忙抬脚跟了上去,舒柔驻足,转头说道:“秋雨,你不用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很快回来。”
秋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天黑了,小道不平,小姐可要当心。”
她知晓舒柔如今的身体状况,脆弱的如同一个陶瓷,感觉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她既担心舒柔的身体,又怕她觉得自己是在禁锢……
少爷说过,舒小姐是自由的,她有权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舒柔微微一笑:“我会的,不必担心。”
莫府很大,但处处灯火通明,甚至比凌府后院还要亮堂些。
秋雨笑着应道:“那小姐可要早些回来,明天一早便要上火车了,小姐身子不好,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舒柔点点头:“放心吧。”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循着左侧的小道一直往前走去。
那边,离开舒柔房间后的莫少枫瞬间阴沉了脸,他快步往客厅走去,“这个时候,凌辞寒来我们莫府做什么?”
第18章 错过
何伯也一脸疑惑,“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刚才看凌少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只怕是……”
莫少枫顿了下脚步,忽然想起在织布坊门口见到凌辞寒,莫不是那会被他看出了异样。
再说凌辞寒,他在莫家织布坊外遇上满脸笑容的莫少枫,有一刹那的疑惑,虽说莫少枫一发现他,便立马敛去所有的笑意起,凌辞寒依然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
莫少枫的那个笑,太得意了。
凌辞寒不认为,莫少枫能在舒柔死后没几天的时间,就彻底走出,笑得出来。
凌辞寒微微眯起双眼,带着心底的疑惑,他踏进了莫家织布坊。
莫老爷收到下人的传话,匆忙赶过来迎接,“凌少爷,你可算来了。”
凌辞寒收起脸上的异样,低声道:“莫老爷。”
莫老爷将凌辞寒请到织布坊内,并向他展示中庭高高挂起的彩色布料。
“这次与国际上的合作,多得凌少爷为我莫家搭线。”
这难能可贵的机会原本是属于舒家的,却不知舒家是不是得罪了凌辞寒,就在昨日,凌辞寒忽然将这个机会给了莫家。
凌辞寒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无需客气,只要能让舒家彻底退出衡川,永无翻身之日……”
两人在坊内聊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将所有事情商谈完毕。
莫老爷本是要亲自送凌辞寒到门口的,但坊内突然有人找他,他便让随身的下人送他出去。
到了门口,下人向凌辞寒恭敬道:“凌少爷慢走。”
凌辞寒突然响起来时在门口见到莫少枫的场景,忽然出口问:“你家少爷最近遇到什么喜事?”
“啊?”下人愣了下,随既笑道:“啊,有有有,刚才少爷才来跟老爷说,想休息一个月,去北方游玩。”
凌辞寒一听,心底的疑惑更大了些。莫少枫那样沉稳温和的人,会因为要去北方游玩,就高兴成那样?更何况,阿柔还尸骨未寒……
不对,定然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突然,凌辞寒的脑快速闪过一道光,他脚步猛然顿住,随即大步往外面走去。
待凌辞寒来到莫府时,里头的下人们都来往匆忙,收拾行李。
守门的下人赶忙朝他打招呼:“凌少爷。”
凌辞寒摆摆手,冷说道:“我有事要见莫少爷,请通报一声。”
守门人眼珠子微转,恭敬道:“好的,劳烦凌少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说完,守门人赶紧开门往里面跑。
凌辞寒凝眸往里面看去,正好看到秋雨在不远处整理着一堆不知什么东西,像是在为远行而准备的。
他心底倏然一紧,有个大胆的猜想开始在心底蔓延。
莫少枫竟然这么快就收拾行李,这么急着离开衡川,真的只是为了游玩吗?
凌辞寒定定地看着府门口,脑中思绪凌乱。
片刻,守门的下人跑了回来,后面还跟诊专门侍候莫少枫的龙一。
龙一朝凌辞寒点了点头,随后将他请进府来:“凌少爷,久等了,这边请。”
凌辞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来之前,他甚至做好了被莫少枫赶出去的准备。……
龙一领凌辞寒往客厅那边走去,龙一犹豫了好一会,才试探着问:“凌少爷这么晚还来找我们家少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凌辞寒冰凉的目光落在龙一身上,“只是有一事好奇,过来请教请教你家少爷。”
龙一僵硬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龙一带着凌辞寒进了客厅,凌辞寒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莫少枫。
莫少枫自然知道凌辞寒因何而来,冷声道:“这个时辰,你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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