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当头,万里无云。
姜璨提着翠绿色的裙摆走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
这会应当是中午,姜璨觉得有些晒,恰好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终于觉得有几分凉意。
面前是同样“娉娉婷婷”的鹅黄色身影,然而对方走路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有几分赏心悦目。
“宇哥,你这小碎步走起来,真是相当背影杀手了,连我一个女的看了都觉得心动呢!”
姜璨轻笑着跟上他,这一路上她和吕浩宇有说有聊,己经互相熟悉了一些。
此时听了她的调侃,吕浩宇也不生气,甚至还故意配合她,掐着自己的嗓音道:“出门在外,你该叫我小姐哩~”。
“是是,小姐小姐~哈哈哈”姜璨果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不久前,多亏了周纾好娴熟的化妆手法,她和吕浩宇两个人很快妆扮完毕。
其他人旁观了一场堪称“换脸”的化妆大法后纷纷惊呼,并表示如果只看脸的话,会觉得站在这里的是从古代侍女图走出来的年轻女郎。
至于为什么说只看脸?
那还是拜穿越所赐,虽然“年轻版”的吕浩宇还有着二十来岁年轻男子的成熟体格,但“年轻版”的姜璨却只有十三西岁。
二人不仅身量差距有些大,并且容貌上也并不相似,因此为避免引起怀疑,周纾好就在人设上又给他们作出一番调整。
于是,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一对容貌出众的“主仆”,向着不远处城镇的方向出发。
道路崎岖难走,姜璨只觉得自己一双腿都在发酸,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土路变得宽敞些,面前的吕浩宇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
就好像暂停的画面被人按下了播放键,络绎不绝的声音在某一刻一齐涌进耳朵,衣着朴素且神态各异的行人从各个方向走来到某一处汇集。
顺着行人的汇集处,姜璨抬眼望去,就见不远处城门上挂着繁体写的“清河镇”三个字。
竟然是繁体字!
她和吕浩宇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暗惊讶。
“小姐,好像是要排队进城,我们也去吧。”
看着城门口的秩序,姜璨开口道。
吕浩宇点点头,表情不变。
尽管二人想要低调,但这对容貌出众又衣着华丽的主仆还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有一个人大着胆子问了上来。
见对方生得细皮嫩肉,但一双眼睛却首勾勾盯着吕浩宇不放的样子,姜璨只觉得倒了胃口。
于是她赶紧进入角色:“看什么看!
我家小姐的名字是能随便告诉你的吗?”
吕浩宇也配合着做拧眉状。
这边的动静引起其他人注意,眼看着自己要被更多的人指指点点,这个人赶紧灰溜溜地离开了。
小插曲很快揭过,姜璨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前头的城门口中,因此没怎么笑话吕浩宇被人调戏这件事。
“前面怎么有那么多守卫,难道是要一个个检查吗?”
“不是检查,他们这是在收过城费哩!”
排在姜璨前面的男子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回答。
过城费?
姜璨心里一惊,总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还不待她细想,就听见身后的吕浩宇问:“这位大哥,这‘过城费’是什么意思?
难道进城还要收费吗?”
听了这话,对方终于回过头来,这是一位长相憨厚、年约三十来岁的青年。
只见他看了吕浩宇和他面前的姜璨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明悟:“看姑娘你这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
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这‘过城费’还是上个月县令大人来贴的呢,喏,告示还贴在城门口嘞!”
不远处,青砖砌的城墙上正有一张偌大的泛黄纸张。
“……敬告百姓,宁王辖下所有郡县,自本告发布日起,凡进出城门者,皆取费用十文……如有不从,杖三十。”
吕浩宇的视力极好,因此他将告示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念给姜璨听。
“宁王?”
姜璨锁眉。
告示上说宁王管辖的所有郡县,都要收所谓的‘过城费’,这表明这个藩王在他的封地内享有极大的行政权力,很可能就是最高统治者。
吕浩宇也轻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这个人。
于是姜璨决定再多问出一些信息:“这位大哥,可否问问宁王为何要收取过城费呢?
是平日里收的租税不够吗?”
谁料这句话像是触碰到某种禁忌,那位青年汉子一听当即色变。
只见他立马神色紧张朝西周看去,见这边无人注意才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又带了几分告诫小声对姜璨说:“小丫头,慎言呐,你不知道因着这个‘过城费’闹出了多少性命!
进城一次十文钱,来回一趟就要二十文,这可不是谁都能交得起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汉子的话,城门处有喧哗传来。
众人应声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个守卫正捉了一个全身肮脏的人提到边上,大喝道::“又是你这臭要饭的!
早上趁我们换班不注意被你溜了进来,现下还想出去?
做梦呢你!”
说着朝对方一脚踹了过去。
被踹的人当即摔在了地上,有雪白的东西从他脏乱的衣襟里滚了出来。
见怀里东西掉落,乞丐挣扎着想扑上前去捡,然而还不待他爬起来,就又被木棍打趴在了地上。
看见那玩意儿,守卫冷笑:“想要啊?
去捡啊!”
嘴上这样说着,却是一脚将那东西踢开。
东西顺着人群滚了过来,其中一个正好到了姜璨脚边,是己经沾了灰尘的馒头。
“呦呵,还敢瞪我?
老子让你瞪我!”
守卫加大力气,又是狠狠一下。
“小心点,别又打死一个。”
另一个守卫同伴劝他。
“放心,这种人死了拖去喂狗就好了。”
那守卫不以为意。
那边动静不小,木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令在场所有人心神一震。
排队的人群里有人挪开眼,不敢再看,然而更多的人则是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秩序进出城门,因为他们早己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