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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精品阅读》精彩片段
吕律措不及防,被周翠芬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栅栏的木桩上。
这女人,力气忒大。
陈秀玉见状,一步过去挡在周翠芬前面,跟着也是一把,将周翠芬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哟,陈秀玉,你这是要帮这盲流子打我是吧?咱们屯里屯亲的,你竟然帮个外人?”
周翠芬一下子又叫开了。
“是你先动的手,大伙可都看着的。是,律哥是个外乡人,外乡人咋地?就是这个外乡人救了我哥,那对我家来说,就是亲人。
就是你口中的这个盲流子杀了熊瞎子替我哥报了仇,熊瞎子肉请人送回来,也没少分给大家伙,他甚至把熊胆也给我哥送来,
试问,这样的人,我不帮,帮谁?帮你吗?”
陈秀玉哼了一声,一下子将原委抖落出来。
听得吕律都一愣一愣的。
自己这未来媳妇儿,刚刚还一副温柔活泼的样子,现在一下子也展现出凶悍的一面,声音不大,却在情在理。
熊胆是啥玩意儿?
那是值钱的大货,多少人见了熊胆不双眼放光的,那熊瞎子哪怕已经被陈秀清伤到,但终究还是吕律隔天打死的,取了熊胆,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救了人不说,还能将熊胆送来,就冲这一点,已经让所有人侧目了。
周翠芬被陈秀玉连珠炮一般,怼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更为刺耳的话:“哼……他那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上你这个小浪蹄子。”
“我撕了你这张烂嘴……”
陈秀玉一下子就怒了,上前两步,双手就朝周翠芬脸上抓去。
眼看事情就要演变成一场女人撕扯扭打,吕律看不下去,主要是担心陈秀玉吃亏。
他赶忙一把拉住陈秀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周姐,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姐,爷们不打女人,可没说不打张嘴就乱咬的疯狗,你刚才问我我想咋地,你干嘛不问问你家男人,他都干了些啥?”
吕律冷声说了一句,扭头看向在一旁缩着不吭声的大鼻涕。
大鼻涕一见到吕律出现,就不敢在吱声了,还慢慢地往一旁挪。
那天在吕律地窨子前,被元宝咬,被吕律暴揍,一看到吕律,他就莫名地惧怕。
见吕律一下子朝自己瞪来,他不由身体颤抖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连退几步,惊恐地说道:“你别过来,你要咋滴?”
“你个瘪犊子!”
看他这样,吕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上前一脚就将冯德柱踹翻在地上:“冯德柱,你要还是个爷们,你就把你干的破事说出来让大伙听听,如果确实是我吕某人事情做得不地道,你要什么赔偿,爷们担着,可要是你特么欠收拾,爷们不介意当着大伙的面,再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你干啥?”见到自家男人被踢,周翠芬那还能忍受,撒泼地冲上前来,将吕律拽往一旁。
再怎么样,男人也是家里的面儿,被当着那么多人打,那跟打自己脸没什么区别。
可一看到自家男人那怂样,周翠芬心里也不由开始犯嘀咕。
正如段大娘所说,好歹也是嫁进冯德柱家里,同他同床共枕好几年的人了,她太清楚冯德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们家老来得子,冯德柱小时候就养的娇惯,长大了变得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可老人过世,那也不是啥富裕的家,很快缺吃缺喝,就早早地养出了小偷小摸的坏毛病。
哪怕结婚了,也还是那德行,家里缺吃少喝了,不想着卖力挣钱,依旧想着偷拿这种无本买卖,为此,没少被屯里人收拾,就连别的屯的人也曾找上门来过。
周翠芬没少在心里想: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
可除了这些缺点,冯德柱其实对她和孩子,还是非常不错的,有了好的,都是紧着她们。
这大概就是她一直留在这个家的原因。
意识到事情不对,周翠芬也不敢再胡乱撒泼,怕事情弄到最后,连自己的脸都没地儿搁。
“你特么起来,别给俺装死,你说话啊,倒底干了啥?”
周翠芬上前,把在地上伤口被触动疼得龇牙咧嘴的冯德柱给拖了起来,紧跟着就是一连串追问。
大鼻涕低沉着脑袋,还是一声都不吭。
吕律也是无语,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想在这事情上耽搁:“周姐,你家男人不说,我来说。元宝是自己跟的我,前几天不是侥幸打了熊瞎子,熊胆被你家男人给惦记上了,怕是想着我一个外乡人好欺负,就摸过去了,前后去了两次。
头一次被元宝给拦住了,他不敢靠近,走了。
第二次,用大针做了个钩子,绑在耗子肉里来钓狗,想要弄死元宝,这就是他被狗咬,被我揍的原因。
你自个问问他,我有没有冤枉他,现在,就他做的那恶毒钩子,还在我地窨子边的树上挂着。
要不是听王大爷说过他家里困难,有妻儿,我那天当场就想弄死他。
咋地,我警告过他的,现在还敢来挑事?”
周翠芬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下,伸手过去一把揪住冯德柱耳朵:“大鼻涕,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回事儿?说话。”
冯德柱看了眼吕律,想到他当时警告的话,又是一阵心惊,他现在那还敢瞎说,被周翠芬揪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不认,只能点点头,支吾着说道:“我……我就是看着家里粮不多了,还有你们娘俩的衣服裤子都太破了,想弄点钱买点粮,也给你们娘俩换上一身……”
大鼻涕这话等同于承认了。
周翠芬还能说啥?
她现在气不打一处来,眼睛四处一扫,就相中了木栅栏上插着的一根棍子,气愤地推开冯德柱,走过去就将棍子给抽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朝着冯德柱就是一通乱打。
“你个瘪犊子,你特么还敢跟我说你就是想去山上下个套子弄点肉给我们娘俩开开荤,结果,你特么是惦记人家的熊胆,怎么就没打死你这个夯货,我特么也好改嫁。
天天跟你说,咱们有手有脚,把地种好,到农场去做做临时工,到林场去帮忙伐木,老老实实地,也能把日子过的踏踏实实的,你就是不听,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周翠芬一边数落着一边下狠手地打。
今天这么一闹,脸算是丢到家了,她那还顾得了其它。
只是一边打,心里却是越来越心酸,她眼泪珠子忍不住下掉,哭出声来。
熊皮可是好东西,鞣制出来,做成大衣,在冬季穿着,保暖性能上自不必多说。
关键是,一整张的熊皮,差不多就够做一件大衣了,通体一色,穿着还非常霸气。
在价格上,熊皮远不如水狗子皮和紫貂皮,但正因为相对较低的价格,更容易被人接受。
毕竟杀熊风险更大,不是谁都能杀,所以,熊皮的产出也并不大,为了得到一张好熊皮,很多手头有钱的人还是非常愿意花远高收购站的价格购买的。
上次杀的熊瞎子,皮留在在陈秀玉家里,这张近乎完好的棕熊皮,吕律倒是准备留下,无论是卖钱还是留着鞣制出来做成大衣自己穿都行。
在周方敬的帮忙下,吕律取了侵刀,快速将一整张熊皮剥下。
这棕熊体格不小,剥下来的熊皮铺在地上,那可是一大张,看得周方敬一阵眼热。
很多猎人打熊,除非是一枪命中脑袋或是心脏,不然可不容易得到这么好的皮子。
要么就是身上多了不少子弹窟窿,要么就是被猎狗撕咬得到处破烂。
若不是为了让元宝将憋着的一股子凶劲发泄出来,这棕熊脖子上的那一嘴,吕律都不想让它咬。
那股凶劲不发泄出来,对元宝不好,就像人一样,憋着股怒气一样,伤身。
至于棕熊屁股上的那两下,无伤大雅。
“爷们,这么好的熊皮,怕是得卖不少钱吧?”周方敬不无试探地问。
吕律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打听过,不太清楚现在收购点的价格,但我估计,怎么着也得两百来块,若是碰到肯出价的买主,卖个二百五六十块钱也不是问题。”
一听到这价格,周方敬不由吸了口凉气。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要不,这张皮子就按你说的,两百块钱卖给我了?”
“你要这玩意儿干啥?”吕律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方敬。
“拿去给桂萍做件大衣,她一直想要件貂皮的,可是貂皮太贵,怕是我这辈子都很难买到,我觉着这熊皮也不错。”周方敬痴痴地说道。
“桂萍是谁?”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忍不住问道。
“就是我媳妇儿!”周方敬揭下狗头帽,挠了挠被捂得冒热气的头发。
那女人的名字叫桂萍……
吕律认真地看着周方敬,他这张口媳妇,闭口还是媳妇,宠溺到这种程度。
不仅仅是东北女人,怕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有一个貂皮梦。
想要一件貂皮大衣,这一点无可厚非,周方敬有给他媳妇做件皮大衣的想法,也正常。
可这是什么年头?
两百块,这可不是小钱,如果只是农场打临工,林场伐木,让他豁了命地苦上一年,也未必能攒够。
这多少就有点魔怔了。
不过,卖收购点也就差不多这么点钱,倒也不是不能卖给周方敬。
“可以,卖谁不是卖,既然周哥想买,两百块就两百块!”吕律点头应了下来。
周方敬见吕律点头,神色变得欣喜,但想了想,又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先谢了,爷们。不过,这钱得到年边我才能攒够,你就先给我留着,我攒够了再来拿,实在不行你再卖。”
知道把情况说明,倒也算磊落。
这熊皮价格,越是往后,价格越高,等等再卖,倒也不是不行,哪怕周方敬到时候实在出不了这钱,买不了,再卖也不亏。
俗话说,生意不成,仁义在,只是多放上一段时间而已。
吕律想了想,笑道:“可以……周哥舍得为了嫂子花那么多钱买张熊皮,这感情是真好啊。”
他心里有话,本想劝周方敬慎重,毕竟,两百块对这秀山屯里的任何人,都是大数目,过冬的时候有套像样的棉衣棉裤就算不错了,舍得点的,弄件狍子皮衣也行,至于熊皮乃至貂皮,以周方敬那条件,说是奢求,一点都不为过。
而且,他那媳妇儿,给吕律的感觉,更像是个吃惯见惯,十指不占阳春水的人,大户人家的人又咋地,既然选择跟了周方敬这山里人,也该有过山里人生活的觉悟。
然而,吕律看她那穿着打扮,不像是能放下身段的人,并不实在。
他转念一想,跟周方敬也不过是第二次碰面,仅能算是认识而已,还没亲近到能插手周方敬怎么生活的程度,搞不好,一番好意惹一身骚,得不偿失,所以,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止住。
大斧锋利,熊皮剥了以后,熊肉很快被拆解成几块。
这熊霸块头不小,除了熊皮、内脏,吕律挑选了一些喂狗、焅油的肉条和一些腿肉后,剩下的熊肉,最起码也还有四百斤往上,驮鞍是能装下,但对马匹来说,负荷不小,所以,两人各自扛了一些,送往林子外边大路上的马车。
到了车边,两人弄了些枝叶铺垫在车里,装上熊肉。
在周方敬套好马车的时候,吕律交代道:“四条熊腿和那些肉,周哥自己取一只,剩下的三条,麻烦周哥给王大爷、陈秀清和刘炮段大娘家,一家送一只。至于其它的,屯里有人要就分给他们一些,没人要周哥就自己留着。”
“怎么会没人要,只怕是一到屯里被人看到,分分钟就围上来了……怎么,你不跟我一起去,这可是你豁了命打到的猎物,送给大伙,那也是个情分啊。”周方敬笑着说道:“不也正好借这机会跟屯里人认识认识?”
“周哥,以后时间长着呢,没事儿,你看林子里河滩边上的哪些肉和熊皮,我也需要处理下,就不来回跑了,只是又得耽搁周哥一些时间,到时候周哥多拿些肉,多吃几顿。”
吕律不是不想去,周方敬的意思他也懂,只是这来回一趟,好几里地呢,刚刚走了一趟,脚上初愈的伤就有些遭不住了,要是再跑上一趟,可有得受。
而且,自己还得搬那些熊肉熊皮,也确实有得忙。
分肉这事儿,就借周方敬的手去做得了。
既然分肉,自然会说起是谁打的,这事儿,不怕屯里人不知道。
关键是省心。
“那行吧,我就回去了!”
周方敬见吕律这么说,也不勉强,打了招呼后,赶着马车往回走。
吕律随后也返回地窨子,稍作休息,他脱了鞋子看看自己脚底,发现受伤的那位置只是红红的,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相信再适应两三天,就应该行走无碍了。
他随后去将自己留下的熊皮熊肉取回地窨子,喂过元宝和三条狗崽,他自己弄了个爆炒熊腿肉,吃过饭后,开始焅油、用钝刀刮除熊皮上的油脂。
忙碌,但却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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