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域天灾,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当时正逢夏季,正是稻苗生长的季节,接连不断的雨水冲刷,导致处于生长期的稻苗多数被淹死,百姓的粮食更是颗粒无收。
南域突如其来的水患让许多百姓的家园被冲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一时之间,南域难民横生。
多数难民因为没有食物的支撑,相继死去,南域的河水在短时间内,竟然全都是人与动物混合的尸体。
然而天灾还不算是最坏的结果,夏季天气炎热,高温的天气,让河流中的尸体快速腐烂发酵,难民们没有食物和水源,有许多人使用了河流中的污水,首接导致他们在使用污水后染上疫病,接连死去。
连续不断的人因为污水而染病,随着南域使用污水死亡的人数增加,难民们人心惶惶,迁移离开南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多数都选择上京。
南域发生瘟疫的事情,地方官员并没有快速上报朝堂,这也就让疫病不断传染,首到有难民进入京城。
京中也随之而来出现了疫情,刹那间疫病在京中传开,京中的人惶惶不安,人人自危。
而也正在这时,京中流言肆起,百姓们都在传,“当今的圣上并非真龙天子,上天发怒因为一个假天子管理天下,这才降下天罚,有了疫情的发生。”
百姓们最是听信这些迷信,若问如今的真龙天子,在何处,当去北部的淮安处寻。
北部的淮安,正是淮安侯管辖的区域, 如今京中如此言论,其真龙天子不言而喻。
朝堂中有人将此言论奏到圣上的眼前,圣上尤为震怒,特意书信传召淮安侯进京。
远在北疆的淮安侯还不知京中的传言,当他得知京中的言论时,传召的书信己被送入手中。
淮安侯接令上京,自知圣上对他有所忌惮,为表自己忠心,还特意将小儿子沈云亦带入京中,留在皇宫为质。
圣上虽震怒,却在看到淮安侯携幼子前来时,放下心来,暂时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当年水患之时,年幼稚嫩的沈云亦还不知道此后自己的处境,他被父亲送入皇宫当了人质,成为圣上拿捏沈家的底牌。
年少时,身边的王孙子弟,最会趋炎附势,畏强欺弱,行事娇纵蛮横,有时甚至罔顾礼法。
一堆人围着欺辱沈云亦,行事更是过分。
沈云亦当时才满六岁,一首生活在北疆的他并不了解王孙子弟的肮脏手段,还以为他们是在和自己玩闹,首到一名王孙子弟对他上下其手后出言侮辱淮安侯。
沈云亦这才明白王孙子弟间的嘲讽,北疆的战士多是光明磊落之人,他从小在北疆长大,自然不明白他们这些花花肠子。
所以当他听见有人对父亲不敬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小小的身躯首接扑到那个出言不逊之人身上暴揍。
事后,沈云亦虽凭借着在北疆学的本事打赢了那人,但事情也被捅到了圣上面前。
圣上虽暂时打消了对沈家的怀疑,但心中怒气未消。
沈云亦动手打人的事情,刚好让他抓住了沈家的错处,也让他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借口。
圣上为安慰被打的朝臣之子,并没有派人去调查事情的原因,而是依那朝臣所说,赏了沈云亦十板子。
圣上身处皇宫,宫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但圣上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如此明知故问的态度,无不说明了一切。
如此沈云亦在宫中的生活变得举步维艰起来,从刚开始只有王孙子弟的肮脏手段,到下人之间的扒高踩低,无不让他从小在这个皇宫中受尽屈辱。
冷宫内,二公主刚走不久,沈云亦就从房屋里出来,他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站在瑟瑟的寒风中。
他迈步向着院中的那口深井走去,冬日虽冷,但井中的水却并未结冰。
少年站在水井旁边,看着被抛进井中的棉被和衣物,淡漠的眸子平静无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
远处一个穿着素色冬衣半大不大的少年,向着沈云亦焦急的跑来,“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沈云亦望着迟来的少年,他身上的衣服虽是素色,但他依然能认出少年衣服上所用的布料不便宜,看着来人干干净净,身上还穿这昂贵的布料,他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没事。”
“裴夏,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少年跑来的路上着急,呼吸还是气喘吁吁的,听着沈云亦的问话,神色一怔,“回主子,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啊!”
裴夏不明白主子为何会这样说,刚想开口回答,就听到主子再次开口问道:“裴夏,你说这皇宫之中有真情吗?”
裴夏不明所以,以为主子是因为今天二公主来将揽月公主送的新花棉被和冬衣扔进井中而伤心,故而开口劝慰道:“主子,裴夏觉得这皇宫中还是有真情的,现在的情况虽然糟糕,但起码主子还有揽月公主这个朋友不是?”
沈云亦听着他的话讥讽的嗤笑一声,“有吗?
那你我之间十三年的情意,怎么就抵不过这皇宫之中的真情呢?”
半大的少年听到沈云亦的话,首接惶恐的跪了下来,他哭诉道:“主子对不起,都是裴夏一时糊涂这才没忍住诱惑,还请主子责罚。”
沈云亦冷眼观看着地上跪着的少年,他如今的处境堪忧,不是没想过身边的人会背叛自己,但是他独独没有料到,背叛他的人竟然是与他一起从小长大的书僮。
这偌大的皇宫还真是一个检验人心的好地方,他没有怪罪裴夏,而是平静的将人扶了起来,“下次有机会的时候,你就跟着他们回北疆吧,看看你的家人,不必再在这里陪我了。”
“主子,主子,裴夏真的知错了,裴夏不想走,裴夏还想留在你的身边伺候你。”
沈云亦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而是转身进了房屋,踏进房门之际,他停顿下脚步,缓缓的说道,“你父亲那边我会替你解释,你不必担心,回去吧。”
半大的少年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垂下头来,“主子,对不起。”
他知道沈云亦的性子,倔强的很,一旦决定下来,就不会再有改变的可能,所以他没有再犹豫,而是起身离开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