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阳殿内,傅贵妃跪在殿外替陈悭求情:“圣上,悭儿只不过是思妻心切,悲伤过度,才犯此大忌,您就饶过他这一次。”
昨个才求,今个又求。
别说陈蘅,就殿门口的太监宫女们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此刻,陈悭正举着蜡台,跪在陈蘅的书案前,他一夜没睡,眼底全是乌青,但背脊依旧跪得笔直。
没人敢在陈蘅跟前放肆。
他再怎么疯,到了父皇这里,也得老老实实。
陈蘅将手中的书,重重甩到了陈悭脸上,转身背对着殿外之人,朝钱公公冷声吩咐道:“去,告诉傅贵妃,她要是再开口说一个字,她的好儿子便要在这里多跪一个时辰。”
“是,圣上。”钱公公弯腰应道,转身朝殿外走去。
傅贵妃一听,瘫跪在地上,半响后起身塞了一些银子给钱公公:“钱公公,现在也就你能在圣上跟前说上话,可否替本宫向圣上求情?”
钱公公将银子给退了回去,长叹口气道:“娘娘,殿下多次惹怒圣上,奴才也无能为力。”
说完,转身进了殿。
傅贵妃往前追了几步,想要继续求情,可却又不敢开口,冷眸深深看了一眼殿门,落败地转身离开。
殿内陈蘅并没有想要就这么放过陈悭。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直到陈悭的手被烛台上的热蜡烫红,才开口道:“知道错了吗?”
陈悭忍着手上的灼痛,咬牙回:“儿臣知道错了。”
陈蘅缓缓走到他身旁,慢悠悠地抬起手往烛台上加了加蜡:“错在哪里?”
摇曳的烛光下,帝王那看似平和的语调中透着令人不敢逾越的威严。
陈悭吃力地举烛台,垂下眸,颤声回:“儿臣不该夜凿太子妃新坟。”
“还有呢?”陈蘅转身擦了擦手继续问。
陈悭恍惚抬眸,疑惑问:“父皇........”
陈蘅侧身冷眸瞥向他:“还有设宴放蛇谋害宫妃。”
陈悭错愕道:“父皇,此事昨日不是已经查清是儿臣侧妃所为?”
陈蘅拿起桌上的书,再次朝他砸去:“你何时把朕也当成傻子?侧妃所为?!那几条毒蛇又是从何而来?!”
“陈悭朕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挖阮温榕的坟?!”
“她和安嫔姐妹情深,你想要用这个来刺激安嫔!”
陈悭想要反驳,却又被陈蘅打断:“朕在这里告诉你,若是让朕知道你再对安嫔下手,就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陈悭举着烛台摇摇晃晃,眉头皱成一团:“父皇,儿臣是您亲子,难道就比不上你的后妃?”
陈蘅缓缓走到书案前,宽大的玄色长袍拖地,将高挑的身影更衬得孤寂,在一明一暗的烛光下,他并未犹豫,脱口而出:“没错,比不上。”
陈悭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父皇,眼神里全是不可理喻:“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一向不好女色,为何会被那个孟云染迷得团团转?!”
哐当!
陈蘅忽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砚台朝他猛地砸去。
重重的砚台将陈悭的额头瞬间磕出一道瓜子大的血痕,血珠子一颗颗往下滴。
钱公公见出事,忙上前给陈悭按住伤口:“哎呀!圣上,使不得,使不得!”
陈蘅眉头微皱,凝神看着跪地的陈悭,冷声怒斥道:“难道朕刚才没有说清楚?那朕再说一次!不可对安嫔下手,更不可对她不敬。”
“她是朕的宫妃,还轮不到你来直呼姓名,按规矩你还得唤她一声母妃!”
“陈悭,若朕想扶持你,你便是太子,若朕不想,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