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再见,爱》,由网络作家“宋丽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再见爱》:爱情与酒沾了边,就开始变得不理智。一次邂逅,一生改变,—场爱恋原来只是误会一场,四年等待换来一声悲叹。酒醒时分,终于明白,奢侈的不是酒而是爱情。于是,不再相信灰姑娘的童话,所以拒绝白马王子,心痛,原来已经沦陷;于是,不再相信奥赛罗的悲剧,所以远离,即使心碎,转身,原来并未走远;谁是谁的白马王子?谁又是谁的奥赛罗?童话已经结束,遗忘就是幸福;悲剧已经结束,微笑就是幸福……
《再见,爱》精彩片段
勃艮第的葡萄园有丰年也有差岁,顶级酒园的酒能比黄金贵,也可以免费尝。
爱情与酒沾了边,就开始变得不理智。
一次邂逅,一生改变,一场爱恋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四年等待换来一声悲凉。
酒醒时分,终于明白,奢侈的不是酒而是爱情。
于是,不再相信灰姑娘的童话,所以拒绝白马王子,心痛,原来已经沦陷;
于是,不再相信奥赛罗的悲剧,所以远离即使心碎,转身,原来并未走远;
谁是谁的白马王子,谁又是谁的奥赛罗?
童话已经结束,遗忘就是幸福;
悲剧已经结束,微笑就是幸福……
青天永远不老,恩怨留待明朝
只有旧情最难忘掉
对错无法预料,是是非非纷扰
终究不如爱恨难以分晓
1.1心事
舷窗外,朗朗晴天。
宽敞舒适的头等舱中,廉南岳和穆文冲却各怀心事地望着窗外千篇一律的蓝色,对于飞机将要降落的巴黎戴高乐机场,有着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是忧郁的心情。
四年了,廉南岳的心头仿佛压了重物,渐渐就要窒息。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自己,是曾为了面包而舍弃爱情的可怜人,还是唏嘘于红玫瑰白玫瑰不可兼得的混蛋。不论怎样,他都是没有资格再踏上法国的土地的,尤其是还要去勃艮第。
想到这里,全身都不舒服起来,而辛悦丰富的面部表情已经在眼前了,就算再怎么努力,还是会在不经意时浮现。窒息感使廉南岳蹙紧了眉,她还好吗?会好吗?听说她还留在法国,但是一定不会在勃艮第的夜丘小村落里了。
穆文冲被廉南岳急促的呼吸声打扰了思绪,看向他:“你很不舒服吗?”
“不,没事,不用管我。”
脸色苍白却又不让人管,穆文冲暗自摇头,算了,他们的关系太微妙了,就算是关心也容易让人防备。
想想真是可笑,大伯不论要做什么,父亲一定会跟上,而父亲想要做什么,大伯也一定会搅合。这次是父亲非要做代理葡萄酒的生意,大伯自然不会拉后。可是父亲使出了损招,竟然非让他来运作,而大伯只有个小自己3岁的女儿,只好让与自己同岁的女婿廉南岳出面了。
穆氏企业从皮革作坊起家,爷爷虽然是创始人,可真正发展壮大,是大伯和父亲十多年来的努力。商场上的血雨腥风,穆氏企业做到现在的风生水起,着实不易,但大伯与父亲的势不两立,总有些蹊跷,好在有爷爷在关键时刻会出面打压,还没造成骨肉相残的局面。作为富二代的他自小看着这些,早已烦不胜烦,想逃离却无奈,家族企业的弊端就在于此吧。
叹息过后,穆文冲继续看向窗外。法国,对于他来说竟然是个陌生的地方,欧洲其他的国家去的颇为频繁,却偏偏是法国他从来都没有驻足过。但这里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15年前,父母离婚后,母亲裴淑文就移居到法国了,也正是因此,他才从来没有踏上这块土地。
倒是听说堂妹夫廉南岳在法国工作过3年,也是在那里认识的堂妹穆文影的。
思及此,他靠进座椅中,一种无力感开始蔓延。
父母的婚姻曾是当地的一段佳话,而他们的离异更是造成了当地空前的一场舆论大战。让多少人唏嘘原来爱情不过如此,会褪去,会离开。
穆文冲努力摇了摇头,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从脑海中摒弃。然而,想起这次父亲要做的是葡萄酒代理事业,又有些头痛,作为一直是皮革世家的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算是要开拓新的市场,也大可不必做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倒是主张可以代理几个意大利的服饰品牌回来,和原有的事业相得益彰。
不过爷爷这次竟然投了赞成票,多少有些让人惊愕。最终了解到,原来这次,似乎难免一场争斗,因为爷爷说要通过代理葡萄酒的事业,来考量,最终选出穆氏的继任者。其实做不做什么继任者,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倒是来法国,是他的盼望。至少他可以期盼在法国,也许会在某个午后,偶遇多年不见的母亲。
这几日来,辛悦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望着Email发呆了。发件人是她在法国求学期间最好的朋友,却又是抢走她最爱的男人的穆文影。
辛悦惨淡地笑了,穆文影竟然会拜托她,让她帮助廉南岳取得顶级葡萄酒的代理权。凭什么?亦如4年前的无耻,在她心存幻想,期盼廉南岳回到自己的身边时,寄来婚礼邀请函,击碎她的一切。而4年后,在她已经重新振作的时候,又来撕裂她的旧伤。是炫耀还是赎罪?头痛欲裂。
她是绝对不会去帮他的,只会躲着他远远的,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如果他真的要来勃艮第,那一定会来夜丘这里,因为只有这里酿造的黑皮诺红葡萄酒是最顶级的。
深深地叹气了,看来这几日要找个借口离开一段时间才好。也许应该和穆文影确定一下他到达的日期,才好避开,而且也该让穆文影知道,自己还没有被击溃,只是不想相见。
身旁的卢卡斯仿佛也感受到了她凄凉的心情,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妈妈,我不想睡午觉了。”
辛悦搂过卢卡斯:“再睡一下,3点的时候再去葡萄园好不好?”
卢卡斯摇头,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倔强:“不要,现在就想去。”
“那你先玩一会儿玩具,总之要在3点以后才可以去葡萄园,要不然亚当叔叔会生气,就不带你摘葡萄了。”辛悦尽量好脾气地说着。
对卢卡斯,即使再烦躁,也不能将怒火发泄在这个自己10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宝贝身上。
“那好吧。”才3岁多的卢卡斯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乖巧的打开了一本童话书,眼睛却看向窗外。
辛悦在心底叹气了,卢卡斯的模样越来越像廉南岳了,那个自己在心里怨过,却也深爱过的男人。
6年前,22岁的辛悦来到了巴黎,这个她梦想中最期待的地方,开始了国际贸易研究生的课程。那时的她是家人、学校的骄傲,作为成绩优异的交换学生,她享受着全额奖学金。她曾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要成为最优秀的人才,创造出中法贸易的新辉煌。
然而,在第二年的社会实践中,辛悦遇见了外贸公司中打拼的廉南岳,可遇不可求的一见钟情竟然在她身上发生了。接下来就是不顾一切的舍弃就要完成的学业,帮他为公司开拓出玩具贸易的市场。
记得那时,廉南岳与她站在埃菲尔铁塔之上,十指相扣:“我想从公司里出来单干,做法国葡萄酒在中国的代理,有你在我身边,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成功。”
是的,辛悦也是这样想的,只要她们两个在一起,亦如此刻,全世界都可以俯视。
于是,他们来到了勃艮第,来到了夜丘。然而黄金坡不是遍地黄金,创业也是处处风险,而且他们那时太年轻,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是有的人输得起,而廉南岳却输不起,没有任何征兆地悄然离去。
没多久,辛悦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以为男人会因此重燃希望,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她疯狂地发着Email。却在2个月后,收到了已经学成归国的穆文影的婚礼邀请函,新郎赫然是廉南岳的名字。
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捏着这封邀请函,深秋的雨中,在萧瑟的葡萄树下,渐渐支撑不住单薄的雨伞,任凭冷雨将自己打得湿透,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记得当初,穆文影反对她辍学最激烈,她是她的好朋友,亦是学业上的竞争对手。为了劝阻她放弃学业,甚至对廉南岳恶语相向,而今,她却欢天喜地地嫁给他。果然是人心难测,没有谁真的懂得谁,有时甚至连自己都不一定真的全懂。
如果说那时的穆文影难懂,此刻就更难懂了,让她来帮助廉南岳?那岂不是又要见面,那岂不是莫大的讽刺。
两行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辛悦连忙抹去,这几年,她早已坚强如铁了。虽然没有再从事外贸的工作,但是她留在了勃艮第,在罗曼尼·康帝酒园里工作。酒园里的工作一年四季都是不同的,就像生命的曲线,但久而久之又会发现,它像年轮一样周而复始。
春季是那些有着丰富种植经验的人们忙碌的日子,剪枝、搓芽、防霜冻,忙碌得腰酸背痛,而辛悦会在咖啡馆里为这些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端上上好的咖啡或是佳酿。而且到了3月份,世界各地的高级品酒师和葡萄酒商也开始聚集于此,打开去年酿制的酒,评等定级后,开始新的期酒采购争夺。
夏季是葡萄园日渐成熟的时刻,正好也是勃艮第旅游的旺季,辛悦会兼职导游讲解酒园的历史,以及酒园引以为傲的葡萄酒。因为她的中、英、法三国语言都熟练得像母语。
秋季是最揪心、也是忙碌的季节,因为是收获的季节,会担心葡萄的品质,亦会担心天公不作美。但又是整个勃艮第的节日,一进入9月底,所有人都会来到葡萄园采摘娇嫩的黑皮诺。当丰收的葡萄被送入酿酒厂,拥有丰富经验的酿酒师开始工作,就算是再沮丧的心情也会好转起来。
10月底,葡萄叶子渐渐变成红色、金黄色,这是葡萄园最有魅力的风景画。
进入冬季,等所有葡萄的叶子落尽,酒园所有的人都会进入葡萄园,进行修剪枝叶。这时修剪的枝条会直接影响来年的收成,所以每个人都要小心翼翼,让葡萄藤在来年长出健康的叶子,结出味道鲜美的葡萄。忙完这些,就可以在家安心陪伴卢卡斯,利用这样闲暇时间,帮几家公司做些翻译的工作。直到圣诞节的来临,带着卢卡斯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旅行。
收入算不上丰厚,但也不是勉强糊口的程度,只是每次汇款到国内,总是被骄傲的母亲原封退回。
早在坚决退学的那刻,唯一的家人就放弃了她,是的,哪个单亲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做单亲母亲呢?正是因为深深知道其中的苦涩,才会恨铁不成钢。她也是深知没有父亲的那种不安和痛苦,但是她同样也知道,如果没有她,母亲也许不会那么坚强。那么没有卢卡斯,她亦不会如此坚强。
想到伤心处,却发现眼睛竟然干涩得不再涌泪,深深地叹气。
这时门铃声响起,卢卡斯立即跳下沙发:“亚当叔叔来了。”说着跑过去开门。
君邵阳就在门口,抱起卢卡斯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辛悦,淡淡地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今年年初,君邵阳失魂落魄地来到这里,同时天涯沦落人,谁能安慰谁呢。辛悦勉强笑了笑:“没事,听卡特说,你确定有一片葡萄成熟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好。”君邵阳点了点头,对卢卡斯说:“卢卡斯要是去葡萄园,一定要跟紧妈妈才对。”
“我会的。”卢卡斯郑重的承诺:“不过,多琳她们说,我们小孩子可以去踩葡萄。”
君邵阳暖暖地笑了,额头抵住卢卡斯:“是啊,你能做好吗?一定可以的吧,那我们走吧。”
辛悦锁好了门,跟在他们后面,向葡萄园走去。午后的阳光将整个山坡染成金黄,也使她忧郁的心情渐渐晴朗。
“让他下来自己走吧。”
“嗯,也好,男子汉要自食其力。”君邵阳放下了卢卡斯。
卢卡斯将小手伸进辛悦的手中,扬起小脸:“妈妈,我也可以摘葡萄吗?”
“可以。”辛悦能理解卢卡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的激动心情。
葡萄采收的季节就是勃艮第的节日,不论大人孩子,都可以忘记平日的烦恼,沉醉在葡萄的芬芳中,沉醉在新一轮收获的喜悦中。
辛悦抱着卢卡斯剪下一串丰盈饱满的黑皮诺,卢卡斯盯着这串葡萄:“妈妈,为什么说这种葡萄最珍贵?”
该怎么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呢,而且3岁的孩子又能懂得珍贵的意义吗?辛悦不禁苦笑:“你尝尝看。”
卢卡斯捻下一颗放入口中,笑容渐渐漾开:“很好吃。”
“因为它好吃,所以大家才都会喜欢,喜欢的东西自然会觉得珍贵,不想轻易丢弃。”辛悦说着,带着卢卡斯来到了所有孩子们聚集的地方。这是一个木制的方槽中,孩子们站在里面,用稚嫩的小脚将刚刚采摘下来,经过第一道筛选后的葡萄珠踩碎的地方。让孩子们分享这个神奇的过程,让他们从小就知道没有不劳而获。
罗曼尼·康帝酒园的酿酒程序大多还是沿用原始的方法,这样酿制出来的葡萄酒醇香无比,也是与波尔多众多知名酒庄的葡萄酒抗衡至今的法宝。
看着卢卡斯和其他孩子们快乐的样子,辛悦开心的笑了起来,感谢上天,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赐给了她卢卡斯。
君邵阳走了过来:“放心把卢卡斯放在这里吧,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呢。”
是啊,今年在君邵阳的悉心关照下,葡萄长得很好,一定会酿出佳酿,所以会很忙。不仅要忙着采摘,酿酒,还会有很多人前来参观,到了春季,世界各地涌来的葡萄酒商们也会聚齐于此,新一轮的期酒大战亦会硝烟弥漫。
捧起一串紧实的黑皮诺,小心地用剪刀剪下,放入果篮中,辛悦开始心无旁骛的工作起来。
1.2怯懦
终于将第一批成熟的葡萄采摘完成,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酒园的广场上,园主拿出了去年酿制的一桶酒,大家分享。当然这桶酒是最不值钱的,但是谁会计较呢,只要开心就好。
辛悦给卢卡斯推着秋千架,夕阳如血。房东的儿子卡特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杯葡萄酒,很自觉地接过她的班,将卢卡斯荡得很高。
“谢谢。”
“你有心事?”
“没有。”辛悦淡淡地笑,摇了摇杯中的酒液,香气还不够醇厚,她低头抿了口葡萄酒,味道亦然。
“你一定有心事,我能帮什么忙?”身材高大健硕的卡特遮住了夕阳的霞光。
辛悦站在他的阴影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可能是被阳光晒的,像那些葡萄藤一样有些蔫,并不是有心事,别为我担心。”
“那就好,早点回去休息吧。”卡特的关心溢于言表。
辛悦将酒杯交还给卡特:“是啊,该回去了,卢卡斯也饿了。”
卡特将秋千停下,接过了酒杯:“我妈妈做了馅饼,一起来品尝吧,也邀请了亚当,毕竟,属于夜丘的节日,不能拉下每一个人。”
这样的话语会让每一个异乡客感到温暖,也许只有如此宁静淳朴的乡村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吧。辛悦将卢卡斯抱下秋千,拉着他的手向卡特母亲家走去。
质朴的客厅中,蒂安娜愉快地招呼着辛悦:“快去洗手,馅饼这就烤好了。哎呦,卢卡斯全身都是葡萄的甜香味。”
辛悦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卢卡斯洗澡,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如果葡萄汁液停留在卢卡斯幼嫩的肌肤上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过敏。于是焦急地说:“我忘记给他洗澡了,先带他回去洗了再过来。”
蒂安娜哈哈大笑:“不用,吃了再回去。勃艮第的孩子血液里都流着葡萄汁,不会有麻烦的。”
卡特也连连点头:“没错,记得小时候,一次采摘季节赶上的大雨,曾经连摘了几天葡萄,都没有洗澡。皮肤不仅没有过敏,反而好得出奇。”
卢卡斯已经跑过去拉住蒂安娜的手:“奶奶,我们去洗手吧,我已经好饿了。”
君邵阳从厨房端了3个盘子出来,就像马戏团的表演家:“可以开动了。”
蓝莓馅饼的香味立即充斥了整个小屋,辛悦也感到饿了。
洗了手来到餐厅,卢卡斯已经吃得满脸都是蓝莓乳酪了。辛悦宠溺地笑了笑,坐在他的旁边,拿起一张馅饼,咬了下去。
只是刚一入口,辛悦就不禁惊讶起来,蒂安娜的蓝莓馅饼整个村庄都闻名的,而今天的蓝莓馅饼似乎更出色。
“你的配方又改良了吗?更加好吃了。还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让你将喜悦融入了馅饼?”辛悦赞叹着,又咬了一大口。
“今天的馅饼是亚当帮忙做的,不知道他都放了些什么,不过真的很好吃。”蒂安娜回答着。
原来是君邵阳做的,辛悦不再说话,大快朵颐着。
卡特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吃掉了三个馅饼,喝下一大杯甜果酒才说:“我们还没有干杯呢?今天可是卢卡斯第一次去葡萄园的日子。”
“对,我们要庆祝的!”蒂安娜也举起了酒杯,卢卡斯也举起自己的水杯,稚嫩地说着:“干杯!”
辛悦和君邵阳也举起甜果酒,与大家的酒杯碰撞出悦耳的声音,一饮而尽。
卡特帮辛悦又将酒倒好,这果酒的味道甜甜的,带着很多果香,入口很是舒爽。
许是心中有太多的烦闷,三杯果酒喝完,辛悦已经泪流满面了。
蒂安娜连忙说:“果酒可不能这样喝,后劲很大的。”
卡特却说:“她需要这样醉一次,以往的她都是太清醒,才会难过。”
君邵阳捏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太清醒才会难过,难道醉了就不难过吗?那需要更大的承受力。
辛悦抹去忍不住的泪滴,摆摆手:“我并没有醉,只是觉得有些触景生情罢了,别为我担心。我是卢卡斯的妈妈,我不会醉的。”
“妈妈的脸都红了,很好看。”卢卡斯说着,也舔了口辛悦酒杯中剩下的酒液:“很好喝,还有点巧克力的味道。”
“你的味觉真是好。”君邵阳赞叹道,神情却暗淡下来。
辛悦拿开酒杯:“你还不能喝酒。”
卢卡斯做了个鬼脸:“我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啊。”
辛悦站了起来,将卢卡斯抱在怀里,说:“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要去巴黎。我可以把卢卡斯送过来吗?”
“当然可以。”蒂安娜连连点头。
“去巴黎做什么?”卡特追问。
“明天有几个中国来的酒商,老板让我去接机。”辛悦回答。
君邵阳也站了起来,感谢蒂安娜的招待后,和辛悦一同走了出来。一出门,便向葡萄园的方向走去,并没有和辛悦告别。
辛悦打开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头有些昏沉,蒂安娜说得对,这果酒的后劲很大。来不及看穆文影是否有回信,和卢卡斯洗完澡后,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早晨,霞光下的葡萄园,比盛在酒杯中的红色酒液更清澈,更芬芳。辛悦把卢卡斯拜托给蒂安娜后,愉快地穿过葡萄园,开着车向第戎方向驶去。
原来沉醉一晚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今天的心情开朗起来,是的,她的人生里怎么会再发生比卢卡斯还重要的事情呢?又怎会再发生那种痛彻心扉的事呢?只要爱过就会免疫了,怎样过都是一生。
在第戎上了TGV列车,很快它就高速地行驶上路了,美丽的山谷、田园风光是那样的宁静,亦如辛悦平静下来的心情。
飞机就要降落在戴高乐机场了,10多个小时的飞行,廉南岳就想了辛悦10多个小时,心亦痛了10几个小时。一个男人会深深记得的女人,一定是曾深深伤害过,也曾深深爱过的人。虽然会选择去遗忘,这几年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因为他知道有空间上的距离,让他感到安全。可是如今,这种安全感没有了,他怕面对,他承受不起任何的指责和埋怨。
飞机终于停止了滑行,廉南岳缓缓地站起身来,行尸走肉般随着穆文冲取了行李,向出境处走去。
突然一抹身影撞进了他的眼眸,廉南岳垂下眼帘,狠狠地咬了下唇,很疼,看来不是幻觉。于是下意识地拎了行李闪躲在了一旁,远远地看过去,而辛悦手上举着接机牌上的名字正是穆文冲的英文名字——威廉穆。他的心张狂地疼了,一下不知所措,他不能这样去见辛悦。如果说当初离开会是伤害,那么如果这样出现,就更是伤害。他凭什么一而再地伤害这个在自己心底曾是最重要的人呢?
廉南岳拿出手机,手忍不住在颤抖,真不知道手机开机的时间也可以这样长久,终于拨通了穆文冲的手机。
“文冲,我打算和你分开行动,我去波尔多,你去勃艮第就好了。我对勃艮第比较了解,还是直接去法国葡萄酒最大的产区波尔多更好,这样可以节省时间和费用。到时我们回巴黎再商量,最终代理哪些牌子的葡萄酒比较好。”
“也好。”穆文冲合上手机,如释重负,他并不希望和廉南岳同行,他更希望有单独偶遇裴淑文的机会。
刚走出出境口,就看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接机牌,竟然是个亚洲女子,穆文冲露出浅笑走上前:“你好!我就是威廉穆。”
辛悦有点惊愕地点头,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掩饰着情绪,她折好接机牌,用中文说:“欢迎你来法国,来到罗曼尼·康帝酒园,我叫辛悦。”
竟然是国人,穆文冲开心地笑了,打量着辛悦,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让人感到一种活力,黑葡萄般灵动的双眸让她的容颜更加靓丽。不禁有了些好感,于是问:“你是哪里人呢?来法国多久了?”
“6年了。”辛悦并不想谈自己,但她看得出威廉穆对酒园的安排很是满意,她向他的身后张望:“老板说你们一行有几个人,他们呢?”
“只有我一个,本来有两个人,但是他决定去波尔多考察了。”
辛悦对此并不意外,来法国想代理葡萄酒生意的,自然要去这几个地方。她伸手想接过穆文冲的行李。
“怎么能让女士来拿行李呢?没关系,并不重。”穆文冲拦下辛悦的手,指尖碰触到她的指尖,不禁皱了皱眉。一个年轻女子的手怎么会如此粗糙呢?看来独自在异国他乡,还是有说不出的辛酸。
不知道这话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但仍旧让辛悦听了有一丝感动,这就是身为男人的一种担待吧。
“威廉,你了解勃艮第的葡萄酒吗?”辛悦找着对方会感兴趣的话题。
“其实我对葡萄酒不是很了解,也算不上酒商,只是家族企业想扩展另一方面的业务。”穆文冲实话实说:“而且,我觉得葡萄酒在国内还只是一小部分人热衷的东西,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中产这个词,热衷于葡萄酒的还只是这群人。”
“我当然知道这个词,也知道真正具有消费高档葡萄酒能力的就是这群人。”辛悦对穆文冲说自己并不是酒商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老板似乎很看重他的来访,看来要全力以赴对待。
“对葡萄酒我完全是门外汉,来之前不过是查阅了一些资料而已,但帮助并不大。辛小姐对葡萄酒一定很了解了,能指点我几个疑问吗?”
“请讲、”
“法国的葡萄酒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其他国家,包括中国在内,也是葡萄酒生产大国,却似乎难以和法国抗衡。”
“这也不尽然,不过法国的葡萄酒内涵丰富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下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奥妙,因为每个人的感受不同。我想只要你到了这里,自然会从中找到属于你的答案。”辛悦微笑。
坐上TGV,穆文冲欣赏着窗外的田园风光,不禁赞叹:“这种景致在国内的乡村已经很难看到了。”
辛悦没有接下去,离家去国多年,却落得有家难归的下场,关于国内的记忆自然也就成了不敢碰触的。
“这里真美,怪不得她会选择在这里落脚。”穆文冲陷入了沉思……
廉南岳看着辛悦对穆文冲微笑、转身,再一同离去,直到视线中再也不见,原本该是轻松一下,但是心头却越来越紧。辛悦还是记忆中美丽的模样,肤色黑了不少,可是为什么是她来接机呢?难道她还留在勃艮第?
这时手机响了,是穆文影打过来的,盯得还真紧。廉南岳叹了口气,缓缓接起。
“看来飞机还蛮准点的,你休息得还好吗?看到辛悦了吗?”穆文影轻松地问。
“你怎么知道会是辛悦来接机?”感觉有诈,廉南岳皱眉,语调也提高了不少。
“为什么我会不知道?我还拜托她帮你呢。”穆文影毫不介意的语调。
廉南岳有些挫败和气愤:“我看见她了,可是她没看见我。”
“怎么会?”
“我决定独自去波尔多,你不用为我安排得那么周到!”
“胡闹!”穆文影的语调一下强硬起来:“很多事情不能知难而退,而是要勇于面对,我就知道你会愧对,所以帮你解决,结果你这么长时间的商场打拼,依旧学不会、做不对。
而且你也应该明白,我爸对这件事的势在必得。所以我让你去,所以我拜托辛悦。只有这样,她才不可能会去帮助穆文冲。”
“算了吧你,就算是穆文冲,辛悦也不会帮他做什么,她想要回国报复我,早就回来了。而且如果辛悦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她更不会帮忙。”
“你错了,如果她知道穆文冲和我、和你是对立的关系,她一定会帮他的。到时,你是否能抛开一切,有把握赢过她呢?”
廉南岳皱眉:“还有什么是你算计不到的?有你在,任谁都是输家。而且,就算如你所说,我不去不是更好,穆文冲又不会八卦到把家里事主动告诉辛悦,她不会知道的。”
穆文影冷哼:“凭名字,凭来的地方,辛悦不会推断吗?她可是很优秀的人才,我们用不上,就绝对不能让别人用。你是个商人,可以敏感,但不该有这些妇人之仁。立即去勃艮第!别怯懦地逃走,你不欠辛悦什么。”
廉南岳没有回答,直接合上手机,并关了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且家族生意还要弄得分崩离析,何必。
这次岳父要做葡萄酒的生意,本来他还有些兴致,毕竟是自己曾经的梦想。但是,不管他怎么力争去代理意大利的葡萄酒品牌,岳父都不同意,而且指明一定要是法国的。而勃艮第的葡萄酒,他曾那么的了解,即使4年不去接触,也仿佛融入了血液般的熟稔。
既然是要代理法国葡萄酒,理应对波尔多的葡萄酒也做考察,廉南岳很自然地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虽然穆文影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她不过是虚荣心作祟。但她有一句还是说对了,他是逃走了,且是怯懦地闪躲。因为,他并不是不欠辛悦什么,而是欠得太多。
记得回国一年后,无意中打开曾在法国时用的Email,竟然有辛悦发来的那么多的邮件。当他看到辛悦说她怀孕时,他跑到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
廉南岳无奈地摇头了,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而且就算他想后悔,也没有后路可退,只能避而不见,对谁都是好的。
1.3缘分
1个多小时后,辛悦打断了穆文冲的沉思:“我们就要到了。”
略有些疲惫的穆文冲揉了揉额头:“接下来给我安排的行程是什么呢?”
“休息!10多个小时的飞行,外加时差,你已经很疲惫了。我们下了车,我先带你去吃午餐,然后送你去旅馆休息。第二天,我来接你去夜丘小镇,白天你可以参观酒园,傍晚时分,邀请你来葡萄园参观。要想了解葡萄酒,一定要从那里开始的。”辛悦微笑着说。
“好。”穆文冲略加思考:“要想了解勃艮第的葡萄酒,需要多长时间?这次的行程是15天,我不知道够不够用。”
“一辈子。”辛悦看出穆文冲的疑惑:“因为每年的葡萄因气候不同都会有细微的差别,所以每年的葡萄酒自然不同。而且,就算是同一年的葡萄酒,也会有不同的口味,急不来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代理的生意,应该从品牌的影响力来考量,还有你自己的判断。这个会很快!”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想抽出3天的时间在巴黎看看,我想找个人,这个人对我很重要。”穆文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觉察出辛悦对他的心浮气躁有些不满。
辛悦点了点头:“有线索吗?如果需要我的帮忙尽管说。如果是国人,你可以通过商会或是侨会来找,会快很多。”
穆文冲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并不想刻意地去找,更希望能够偶遇。”
谁说国人不浪漫呢?这个男人就有点浪漫气质,只是有点不切实际。辛悦不置可否,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火车停靠在了第戎站,穆文冲环视着街道,这里是个干净明媚的小镇,古朴又带着法国古典奢华的韵味。整个街道都是香的,这种香气很复杂,却很诱人,有花香,食物的香气,还有淡雅的香水味。
穆文冲简直是一下就被这个小镇迷住了,只顾得四下张望,那种惊艳的神情,仿佛是发现了至宝。辛悦浅浅地笑了,这也许是都市人的一种悲哀,身处利益的中心,偶尔来到一个芬芳的小镇,没有了倾轧,没有了算计,一切都是那样安详。
记得自己第一次到第戎,不仅觉得遇见廉南岳是一种幸运,更是觉得能在勃艮第开启创业的大门,是一种幸福。只是这幸福短暂得让人来不及享受,却又深深地刺入心底,回忆起,刺得更深,想忘记,却早已血肉模糊,割舍不了。
“第戎是勃艮第省的首府,亦是曾经勃艮第公爵的驻地。”不能陷入回忆,辛悦略带焦急地给穆文冲做起导游来:“先吃饭吧,我定了两个餐厅,一个是地道的法式餐厅,这里的美食,世界闻名的。还定了一家很正宗的上海本帮菜馆,你来选择吧。”
“听说在法国想找一家正宗的中餐馆很难,所以还是去法式餐厅吧。”穆文冲不假思索。
“好,那我们就去法餐厅好了。”辛悦说着,拿出手机给中餐馆打了电话过去:“缇兰,很抱歉,我的客人选择去罗曼的餐厅了,很麻烦你做了准备。”
“没关系的,你每次都给我介绍生意,我已经很感激了。”裴淑文不以为意:“有时间带卢卡斯过来,我给他做‘狮子头’。”
辛悦连连点头:“你做的‘狮子头’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了。”
穆文冲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连忙问:“真的吗?我也很喜欢吃‘狮子头’,如果那家中餐馆做得正宗,我想还是去中餐馆吧。”
辛悦愣了一下:“你决定了吗?”
“当然。”
“缇兰,我的客人决定还是去你那里了,尤其点名要吃这道狮子头哦。”辛悦挂了电话,扫了一眼穆文冲,他可真是善变,不过看到他略带兴奋的样子,也许是真的爱吃这道菜吧。与穆文冲同是上海人的廉南岳却并不喜欢清淡鲜美的菜肴,喜欢的是又酸又辣的泰餐。
穆文冲没有想到在这个小镇还会有正宗的狮子头可以品尝,那是母亲做的拿手菜,思绪又飘得远了……
远远地就能看到挂着红色中国结的餐馆了,而弥漫到街上的菜肴香气也是与众不同的,穆文冲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辛悦亦加快了脚步,勉强跟上。
到了门口,裴淑文正巧走了出来,穆文冲站定了脚步,仿佛时间一下就凝固了。没有言语,只有深深地凝视,而眼神的交流却早已泄露了心底的思念和关切。
辛悦也停了脚步,有点惊讶于他们之间的沉默凝视,再次看向穆文冲,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了。
“快进来吧。”裴淑文声音有些颤抖。
“你过得都好吗?”穆文冲终于问出了埋在心底的话语。
裴淑文点头:“你长高了好多……”她有点哽咽。
穆文冲走上前,将裴淑文一下拥在了怀中:“我还想着要去巴黎和你偶遇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真的可以这样遇见。”
原来他要偶遇的人竟然是他的母亲,这是怎样的一段故事呢?辛悦觉得好奇,但又觉得无奈,难道自己也要时隔15年,才能回到北京,期待与母亲的偶遇吗?
在他宽厚的怀抱中,裴淑文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里是‘美酒之路’的大门,我知道在这里一定会等到你。因为我知道他早晚会让你来法国,让你来达成他的心愿,所以我在这里等。”
“他的心愿?”穆文冲挑眉,有些不悦。
“你饿了吧,快坐下。菜马上就好了,我去厨房看看。”裴淑文还是逃避了这个话题。
穆文冲坐了下来,环视这个餐厅的布置,四处散发着中国古典的雅致。他看向坐在旁边的辛悦:“这真是神奇的缘分,和我说说我母亲吧,她离开我已经15年了。”
辛悦咬了下嘴唇:“你要留下3天吗?亲自从缇兰的口中说出更好。”
“我想我会留下很久。”穆文冲恢复了儒雅淡定的样子,继续环顾四周。
“这个是旅馆房间的钥匙,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重逢了。”辛悦递上钥匙。
穆文冲摇头:“就算有事,也该吃了饭再去做。而且,我非常感谢你,让我期待的重逢可以这么快就实现。”
“还是你们母子多说说话吧,我就先回去了,反正接下来的行程都是我来负责。”辛悦说着站了起来。
穆文冲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明天的行程依旧好了。”
“OK,明天一早,我开车来接你。”辛悦走了出去。
“还是等我电话吧。”
辛悦从他的笑意中看到了他澎湃的心情,确实应该留给他独处的时间,何必非要用安排好的一切去禁锢。
很快,可口的菜肴摆满了桌子,裴淑文也走了过来,坐下:“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只是这里有好多材料找不到。”
穆文冲大快朵颐着,时不时发出赞叹,裴淑文的眼睛再次潮湿了……
回到酒园,辛悦和老板汇报了工作,迫不及待地走进蒂安娜的家,卢卡斯正在午睡。
“我买了些香料蜂蜜蛋糕回来,谢谢你帮我照顾他。”辛悦放下蛋糕,立即走到卢卡斯身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感到一阵欣慰。
“你太客气了。”蒂安娜有些不满:“怎么样,老板的客人好应付吗?”
“是中国来的商人,异国他乡遇见国人,总会有莫名的亲近感,所以很好。”辛悦四下看了看:“卡特呢?”
“那就好,对了,亚当说又有一片葡萄成熟了,他们都去葡萄园了,本来卢卡斯也想去,但是又想先看到你回来。”
“今年的收成很好,看来有的忙了。”辛悦淡淡地笑。以前一直不理解靠天吃饭的意思,到了这里才深刻了解,葡萄园里的葡萄关系到这里任何一个人。
蒂安娜爽朗地笑:“确实是个好年份,而且亚当很会照顾这些黑皮诺。”说着,她递给辛悦一杯玫瑰茶:“我知道你不会接受卡特,但是如果有机会,你应该抓住亚当。同是受过伤害的人,才会理解和宽容对方。”
辛悦的脸红了,不是她不会接受卡特,而是因为卡特对她和廉南岳的过往太熟悉和了解了,她无法坦然面对。她不希望卡特对她是因同情和怜悯,她不是他的责任,不想让他因自己而失去幸福的机会。而对于君邵阳,她没有任何想法和感觉,很多事不是外人觉得合适就合适的,而且,她和君邵阳各自疗伤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伤痕痊愈。
卢卡斯醒了,吵着要去葡萄园,辛悦只好和蒂安娜告辞。
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辛悦看着卢卡斯和其它孩子起劲地踩着葡萄,不禁想起缇兰和威廉穆。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确实很奇妙,这样令人激动的偶遇总比被刻意安排的要好不知多少倍。
心底乱成了一团,缇兰知道他会来,可以等待15年,而自己呢,本来是断定廉南岳不会再来,所以才留在这里,看来她对他还是不够了解。看来今晚一定要回去看看Email,穆文影应该有回信了。
“已经回来了吗?”卡特看到了她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的。”辛悦扬起脸。
卡特看到她忧郁的黑眸,有些心疼:“怎么不休息一下,就来葡萄园呢?”
“卢卡斯吵着来,而且听说今天要采摘的葡萄很多,走吧,有的忙了。”辛悦叮嘱了几句卢卡斯后,和卡特走进了葡萄园。
遮天蔽日的葡萄藤阻隔了午后的阳光,葡萄园里阴凉一片,辛悦熟练地剪起来。
今天成熟的葡萄有好大一片区域,全部采摘完,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卢卡斯已经被蒂安娜接了回去。
这里的天黑得很晚,天空只是渐渐地变成深蓝,再到更深一些,更深一些,却不会很黑,卡特和辛悦在葡萄园里走着。
“这些黑皮诺太娇贵了,只能人工采摘。听说新西兰和美国的产区,都是用机器采摘葡萄的。”卡特说。
“我不觉得机器采摘就一定好,新西兰的葡萄酒都是以量取胜的,而不是品质。”辛悦回头看了看墨兰天空下的葡萄园,突然想起当年和廉南岳一同采摘葡萄归来的场景。
4年前的此时此刻,天空亦如今日般晴朗,满天星斗。因为春季时的一场霜冻,那年的葡萄减产了不少,而且味道也偏酸了一些。虽然不是好年份,但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人们还是打起精神,开心地采摘了。
廉南岳焦急且无措,辛悦知道他把所有的积蓄都压在这上面了,可是今年偏偏是个差年份,如果钱足够多,他们是可以参与拍卖那些好年份的酒,可是年轻的他们哪里有那些本钱呢?不过就算如此,也一定要代理顶级红酒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们坚持等待着今年的收成,等酒制作出来,定级后,订购下期酒,就可以回国去开拓市场了。真正的战役是要在多年后,期酒已经成熟后才会打响,如果今年的酒不够好,他们可以再停留一年,一般差年份后的第二年会是个相对好一些的年份,所以辛悦一直是乐观的态度。
摘完一片葡萄园,廉南岳有些垂头丧气,辛悦拉着他的手,漫步在芬芳的葡萄藤下:“别这么沮丧,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如果今年的葡萄不够好,我们正好可以留下一年,学学酿酒。”
“可是,我需要的是成功,尽早的成功,而不这样的一无是处。”
“你怎么会是一无是处呢?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我们一起承担。”
星光透过葡萄叶,斑驳地照在辛悦的脸上,她细致白嫩的肌肤被阳光晒成了小麦色,虽然增添了活力,可是廉南岳觉得惭愧。他将辛悦拥在怀中,细碎又霸道地吻着她的眸、她的脸、粉唇、细致的颈。融合了葡萄的酸甜味道,他的**渐渐燃烧。
辛悦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挚爱,微睁着眼,抚摸着他的后背,这就是她全身心都爱着的男人,就算有再大的困难,她也不会退缩。
恬静的葡萄园,激情中他们将彼此融化,以为可以就这样天长地久,今日看来,那片葡萄园依旧,只是物是人非。
心有戚戚,辛悦回到家,蒂安娜已经将卢卡斯哄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你看上去很疲惫。”说着,她走了出去。
瘫坐在沙发里,辛悦叹气,每每想起廉南岳,总是这般腐心蚀骨般的疼痛,也许还有一丝不甘,至今她都不理解,廉南岳为什么那么做,更不知道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
打开电脑,点开Email,穆文影果然回信了,而且有两封,一一点开。天!她竟然说廉南岳是今日早上的航班到达巴黎。再看下一封信,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穆文影说,廉南岳去了波尔多,而她要感谢她,很好地接待了她的哥哥穆文冲,也就是威廉穆!
记得中午,穆文冲还说他们有着奇妙的缘分,原来竟是这样的缘分,无语……
1.4纠结
一夜不眠,清晨,辛悦就索性起来了,来到屋子外面,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甜香。
昨天晚上穆文冲并没有打来电话,看来今日不必去接他过来,正好可以和老板提出更换人的要求。只要是和廉南岳会扯上关系的人,她都不想再见,当然除了卢卡斯。
深深地吸了一口宁静的空气,原来心里不平静,哪里都不是平静的地方。
卢卡斯起来后,病恹恹的,狠狠地哭闹了一顿,弄得辛悦一阵烦躁,却又有苦难言,急得眼泪就涌了出来。
见状,卢卡斯止住了哭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抚上辛悦的脸:“妈妈,谁欺负你了?”
一阵辛酸,辛悦连忙抹去眼泪:“妈妈担心你,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了呢?”
卢卡斯摇头,乖乖地走向洗手间。
门上传来的敲门声,辛悦走过去,是蒂安娜,她听见了卢卡斯的哭闹声:“卢卡斯昨天被基恩欺负了,所以会有些不安全感,别太介意。当年卡特的父亲去世时,卡特也时不时的哭闹,那是孩子莫名的恐慌造成的,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
辛悦的眼圈又红了,这怎么不是她的错呢?记得卢卡斯刚出生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她和卢卡斯哭作一团,要是没有蒂安娜的帮忙,她严重怀疑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谢谢你,蒂安娜。”辛悦请她走进客厅,端了杯咖啡给她。
“我觉得你有心事。”蒂安娜接过咖啡,慢慢搅拌着。
辛悦调整了一下心情,才说:“昨天我接的客户和他是一个家族企业的,他本来也是要来这里的,后来又决定去波尔多了。”
辛悦口中的他,蒂安娜明白,一定是4年前和辛悦一同租住在这里的那个帅小伙,只是她更明白,他带给辛悦的伤害有多大。
“你还是很在意他,对吗?”
没法否认,辛悦沉默着。
“孩子,你现在是在这里,你需要的只是为自己打算,别去在意那些过往。把这次相遇当作是最普通的一次商务会谈就是了,而且,他不是没有来吗?”
是啊,他没有来,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可是穆文冲来了,早就听穆文影说过,她们的穆氏企业做得很成功,早已占领了皮革进出口领域的头牌。那么代理顶级葡萄酒的项目也是易如反掌,那么她们势必会有日后的交集,不愿、不想有牵扯。
突然,想起穆文影曾说过,她的爷爷是个很有手段的管理者,让她的爸爸和叔叔形成的是竞争的局面……
对,是竞争对手,穆文冲是她的堂哥,是穆文影与廉南岳的竞争对手!辛悦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不敢再想下去了。
穆文冲在清晨起来,与裴淑文一起去市场,购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这种感觉非常温馨,又有些伤感。
裴淑文并不主动问家乡的情况,更是不问家里的任何事,只是关心穆文冲:“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要碰上合适的人才好。”穆文冲淡淡地笑。
“是啊,这是唯一不能,也绝对不可以将就的事。”裴淑文有感而发:“那个钟小姐怎么样?听说年初刚从美国回来。”
穆文冲沉默了,原来母亲一直在关心着他的一切。钟小姐?家族属意的结婚对象,想来就是一阵烦闷。自古就有商家之间的联姻,和政治联姻如出一辙,就像大伯与大伯母那样整日不是争吵就是冷战,却又因为商家的利益,无法割舍,毫无情趣可言。可是他又无法理解,像父母这般恩爱,又没有利益纷争的婚姻为什么还是悲剧收场?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带来利益的原因吧。
“你今天不去酒园吗?”裴淑文换了话题。
“我想后天再去。”
“其实路程很近,你可以每天过去,再回来,就像当年你上下学那样,我可以去路边等你回家。”
“真的吗?”穆文冲的心里一阵暖意,时光似乎并没有走远,在裴淑文面前,他还是那个淘气的男孩。
裴淑文点头:“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对于代理葡萄酒,你有什么建议?”
“你听辛悦的就好了,她可是专家。开我的车去吧,别辛苦辛悦接送你。”
“应该如此。”穆文冲点头。
与裴淑文回到餐馆,卸下蔬菜,穆文冲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沿着N74国家公路往南,很快就会到达夜丘的沃恩·罗曼尼村,罗曼尼·康帝酒园是最有名的,很容易找到的。开车小心些,回来的时候给我电话。”
“好,那我出发了。”穆文冲启动了引擎。
太阳对勃艮第特别恩宠,蓝天深邃似海,阳光灿烂如金,绵绵无尽的葡萄园在广阔的坡地上绵延起伏。
打开车窗,任由和煦的秋风吹拂发丝,伸出手在窗外,除了阳光,似乎还有可以触摸得到的甜美气息,真是个迷人的地方。
不到一个小时,穆文冲已经将车停在了把车停到镇中心的教堂前,拨通了辛悦的电话,似乎是第一时间内,她就接听了。
“我已经到了教堂前,今天的行程是怎样的呢?”穆文冲的心情很好,语带笑意。
“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辛悦的心跳却愈发快了。刚才已经接到缇兰的电话,知道穆文冲已经在路上了。她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纠结,是要像蒂安娜说的那样,只是去完成工作呢,还是依照自己突然的想法,展开报复?
暂时无法得到答案,辛悦只能将卢卡斯再次拜托给蒂安娜。
蒂安娜语重心长:“快乐地去工作吧,这里有我呢。”
卢卡斯也扬起小脸:“我会乖的。”
辛悦点头,走了出去。
从家到广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只是每个脚步似乎都在衡量着,取舍着,所以走着有些疲惫。
远远地看到了挺拔的穆文冲靠在车门上,眺望着葡萄园。他穿着桃红色的T恤,白色的休闲裤,鲜艳又干净,活泼又带着儒雅,辛悦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出色的男人。
走到近前,辛悦露出笑容,压抑住心中的恶念,从容地招呼着他:“威廉,我们先去葡萄园吧,我说过,你要了解葡萄酒,一定要从那里开始的。”
“一路上都是葡萄园,景色很美。”穆文冲由衷地赞叹。
“当然,勃艮第很多葡萄园有着千年的历史呢,你这一路走来,亦是延续古人的足迹。”辛悦接着他的话,指向旁边的一片葡萄园说:“虽然这片葡萄园,才只有4英亩大,却是葡萄酒业界公认最好的黑皮诺葡萄的产地。DomainedelaRomanée-Conti,在葡萄酒界都用它的简称——DRC。葡萄酒观察家杂志曾用了整整27页三篇文章来讲述DRC,封面标题是‘地球上的天堂——全世界黑品诺的基准点’。从这里就不难看出为什么Romanée-Conti会是酒中之王了!”
“我以为只是物以稀为贵,我看过资料,这里的酒平均每年只能生产400箱,差不多6000瓶而已。”
“你说的不错,但不完全对,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原因。”辛悦点头:“看过电影《杯酒人生》吗?”
“很巧,刚看过。”正是因为这个影片,让敏感的父亲察觉到了葡萄酒的价值。只是在他看来,这个影片想要表达的并不只是酒。
“酒中蕴藏着人物的性格和品性,很好的一部影片。看了它,我也对黑皮诺葡萄酒有了浓厚的兴趣。这瑰丽而香醇的液体,着实是一把双刃剑,它让人沉醉,醉到不能自拔自甘堕落萎靡不振;但也让人痴迷,痴迷于她的芬芳馥郁百转千回。”
“我更喜欢其中的一句对白:‘我喜欢去想葡萄生长时,阳光如何照耀,下雨时,我喜欢去想那些种葡萄采葡萄的人,如果是陈年的酒,那些人是否故去,我喜欢看酒不断地改变,如果我今天开一瓶酒,尝起来一定和任何一天都不一样,因为一瓶酒也有生命的,随时在改变,变得更深沉,直到它的巅峰状态!’
不过要做起比较,影片里的黑皮诺葡萄酒是美国产的,和这里的黑皮诺葡萄酒还是大有区别的。”
“区别很大吗?”穆文冲问。
“还是要从葡萄说起,黑皮诺葡萄是最好的酿酒葡萄之一,同时被称为葡萄品种中之皇后,但是栽植难,脆弱,皮薄,碰上好年头酒质极上品,碰不好又极差,有个性且早熟。不像Cabernet可种于任何地方,甚至不须特别照顾便能长的很好。
作为黑皮诺原产地的勃艮第,这里生长的黑皮诺葡萄酒通常有一种紫罗兰和浆果的香气,而且还会有些许的泥土味道,口感非常细腻、柔滑,酸度较高,十分爽口。而来自美国的黑皮诺葡萄酒则有红樱桃和蕃石榴的果味,多了丝甜美,却少了份高雅。
固然有酿造技术的差别,但是还有一份最大区别,就体现在了葡萄酒的价格上。”
很快就走进了位于教堂后面的葡萄园,这一片正是昨天刚刚采摘过的,葡萄藤上虽然没有了沉甸甸的葡萄,但依旧述说着很多故事。
辛悦说:“罗曼尼·康帝葡萄园是法国最古老的葡萄园之一,这里最早可以追溯到11个世纪之前。现在的这些葡萄藤是经历了1945年,庄园的葡萄老藤毁灭性打击后,重新从兄弟酒园拉塔希引入葡萄树。当然,拉塔希酒园的葡萄本身也是根瘤蚜虫灾害后从我们酒园里引种过去的,这样的方式很好地保证了罗曼尼·康帝酒园葡萄树的纯正‘血统’。即便如此,这样算来,这些葡萄藤也有60多岁了!
说起法国的葡萄酒,更多的人知道的是波尔多,但是罗曼尼·康帝光凭一己之力就足以将勃艮第产区提升到与波尔多并驾齐驱的地位。”
“这里的葡萄已经成熟被采摘了吗?”穆文冲凝视着古老的葡萄藤。
“因为阳光照射的原因,每一片葡萄成熟的时间都不一样,要在它的成熟度刚刚好的时候采摘才能做出优质的酒来。坡顶和坡底的葡萄成熟时间有的可以相差10天,要拿捏好成熟度都是那些有多年经验的酿酒师才能做得到的,不过今年,酒园来了一个顶有名的园艺师,将葡萄照顾得很好。”
辛悦在葡萄园里给穆文冲讲解了很多关于罗曼尼·康帝酒园的故事,让他受益匪浅。怪不得父亲只联系了这个酒园,看来志在必得。只是如此昂贵又千金难求的酒,别说是代理,买得一瓶便已是难得了。
于是穆文冲开始向辛悦了解起购买事宜:“如果我想代理这样顶级的葡萄酒,产品如此之少又很难买到,该如何营销呢?”
“这里采取搭售的销售方式,买一箱12瓶同属康帝酒园其它园区的酒,才能获得一瓶罗曼尼·康帝的购买机会。你该知道酒园也酿制李其堡这样的高级葡萄酒。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国内的营销手段如何,但是我觉得,只有像这种有历史,有故事,又具品质的品牌产品,推广起来才更容易。毕竟罗曼尼·康帝是酒园的招牌葡萄酒,属于收藏者的镇宅或镇窖之宝,而其它园区的酒才是销售流通的商品。”
穆文冲点了点头:“我很想去酒厂参观一下。”
“当然要去,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还是先去吃饭,然后再去酒厂。”
“你这么一说我才感到真的有些饿了。”穆文冲露出干净的笑容。
吃过勃艮第的美食,品过顶级的红酒,穆文冲又参观了秉承古老酿制方法的工厂,告辞的时候,已是黄昏。
辛悦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轻轻地叹气了。
“你的脸上和眼中,都写着目的,何必如此?这不像你。”君邵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辛悦吓了一跳,立即回眸。
“本就倾轧的商场,何必再覆上你的算计?这不值得,也不该去尝试。葡萄酒是带有生命和智慧的,它容不得半点掺假,更容不得报复。你应该明白葡萄酒已经是血液的颜色,却散发着馨香的原因。”君邵阳言尽于此。他太了解那种感受,只是不经意地擦肩而过,便觉察出辛悦与平日的不同。
辛悦凝眉,却没有任何反驳的言语,有的话无法说出口,有的话也只能是越描越黑。但君邵阳的话语沉沉地砸在了她的心上,再望向他的眼底,痛楚一丝丝地表露。也许只有经历过处心积虑报复的人,才会了解那种痛苦,也会敏锐洞察到这种心机吧。
默默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卢卡斯在夕阳中,露出向日葵般的笑容,摇摆着跑了过来,令辛悦阴霾的心情透出了一丝亮光。往事何必再提呢?就算不甘心,就算有万般委屈,又能追回什么呢?也许连句对不起都等不到。算了吧,一定是廉南岳的消息一下出现在自己面前,打乱了表面平静的心湖。
抱起卢卡斯,却赫然看见穆文影站在家门口,一种复杂得难以言说的心情开始泛滥……
1.5攻防
斜阳里的穆文影,远远地看见了辛悦和她怀抱中的小男孩,感到心跳突然加速,而且又那么沉重。只凭直觉就能想到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底涌上一阵挫败感,甚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辛悦的心情亦是复杂的,甚至想要止步不前,可究竟是谁欠谁的呢?凭什么她要退缩呢?叹着气、硬着头皮走上前:“好久不见了,文影!你怎么来这里了?难道不去波尔多吗?”只能抛出一连串的问话阻止她想要问自己的问题。
只需一眼,就证实了自己的直觉,辛悦怀里的孩子一定是廉南岳的。穆文影挺直了后背,努力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是啊,好久不见了,悦!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我是故意晚过来两天的,想着给你和南岳一个重逢的机会,没想到他不想独自见你,非要等我到了,才肯从波尔多过来。”
辛悦只是浅笑了下,心底立即做出了判断,这是穆文影感到受伤了的讯号。辛悦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急于刺伤自己,因为她内心慌乱,因为她措手不及,更因为她从不会心怀愧疚。对于这样的她,自己又能怎样呢?只能内心苦笑,脸上微笑。
不过听了穆文影的话,辛悦倒是坦然了,至少知道了廉南岳是不肯来的。至于为什么不肯来,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一定不是穆文影说得这样。
“他叫什么名字?好可爱哦。”穆文影看到辛悦的表情,自觉无趣,立即转了话题,却话锋似刀。
“卢卡斯。”辛悦摇了摇卢卡斯:“叫阿姨吧。”
卢卡斯瞪大了眼睛,乖乖地叫了一声:“阿姨。”
穆文影被卢卡斯这个表情震撼住了,还想说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虽然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但是当看到这个与廉南岳极为相像的孩子时,她还是受了打击。
如果当年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是否还会固执地留住廉南岳?
那时的他,跑去向她借钱,即使失败到一无所有,仍有想让辛悦幸福的想法,但是,试问谁可以让廉南岳幸福呢?只有她,她深知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地渴望成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他缺少的地位,缺乏的金钱,只有她能给,只有她可以让他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然,辛悦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是和他一切拼搏,也许若干年后他们也会成功,但是廉南岳的心气岂是可以等这样长久的?虽然他们是真心相爱,可是在贫穷落魄面前,再相爱,廉南岳不也是转身离开了吗?所以,愧疚的不该是她。因为,廉南岳也认同了这个道理,他选择留在了她的身边。
但现在看来,唯一值得斟酌的倒是廉南岳当时是否知道卢卡斯的存在,如果他知道,那么一切就好办了,但如果他不知道,反而要防范了。
穆文影微笑着凝视卢卡斯,让辛悦不由得有些心慌,开口道:“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快进来休息一下吧。”说着她打开了房门,放下卢卡斯。
干净又质朴的客厅一下呈现在穆文影面前,她深吸了口气:“是有些倦了,但我好像想得不够周到,还是去旅馆住吧,你这里有些应该没有空余的房间。”
“那也要吃了饭再去,我会很快弄好的,你先在那里休息下。”辛悦尽量做出地主的姿态。
“我哥呢?他住在哪里?”
辛悦略一思索,说:“在第戎镇上,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其实房间还是有的。”
穆文影打量起整个房间,楼上似乎还有不小的空间,但是这里应该曾是她和廉南岳同居的地方吧,她怎么能住在这里呢?
昨天被廉南岳挂了电话,一下性起就追了来,太欠考虑了。穆文影有些懊悔,虽然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但是曾经的她就是辛悦的手下败将。
她们是同一时间认识的廉南岳,亦是同一时间爱上了廉南岳,只是他选择了辛悦。眼睁睁看他们幸福到云端,甚至不顾一切,也曾嫉妒、也曾艳羡。好在爱情终敌不过现实,她才可以那样的扳回一局——横刀夺爱。
“我们好久不见了,还是去餐馆吃吧,这样我们还能多聊聊天,而且,我是真的怀念法式大餐了,上海虽然也有不少法式餐厅,可就是找不到当初我们两个去饕餮时的感觉了。”
“也好,那我们去吧。不过你等我一下,我得麻烦邻居帮我照看卢卡斯。”辛悦说着转身走向卢卡斯。
确实需要卢卡斯回避的,穆文影点了点头。
来到酒园中古典奢华的餐馆,两个人都有些疲惫,尤其是心上的。辛悦将菜单推给穆文影:“你来点吧,每道菜都值得回味。”
回味?穆文影忍不住敏感,低下头打开菜单。也许廉南岳不肯来有他的道理,她也确实不该非要验证一番在他的心中,是旧爱重要还是她重要。许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自信,但是爱情就是这么回事,谁比谁多爱一点,就难免会有不平衡的时候,就注定会疑神疑鬼。
点了餐点和招牌酒,穆文影凝视着辛悦的眼睛,许久才说:“我是该救你于水火呢,还是该让你万劫不复?”
辛悦听罢,不禁哑然失笑。这话该谁问才对?她穆文影才是夺走她一切的恶人,而自己又不是小三,凭什么活该遭受正妻的这般质问。
穆文影也笑了起来:“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觉得以你的能力窝在这里太过可惜,所谓的害你,不过是放任你在这里蹉跎,但又担心真的请你出山,才是让你万劫不复。要知道现在国内的市场竞争非常激烈,而你不仅离开得久了,也没有正式在哪间公司里做过,”
“是吗?我不认为在这里是蹉跎岁月。”稍稍松了口气,辛悦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也许你现在不觉得,但是你不想给卢卡斯创造更好的条件吗?有很多人无法给孩子创造完美的成长条件,那不是他们的错,只要够努力足以问心无愧。但你是有能力而不作为,多年后你一定会后悔,既然是会后悔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辛悦蹙眉,谁说她没有努力呢?她是多么努力地在修复心上的伤痕,然,那些不流血的伤处偏偏最难愈合。而穆文影又凭什么这般悲天悯人?一定是她在愧疚吧,曾那样轻易毁掉她的一切,如今跑来说拯救,且态度是那么的不诚恳,多么地可笑。
穆文影看她不说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我本不想解释,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想让你知道,当年的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刺得掌心微痛,辛悦浅笑:“过去了事情就算了,知道了又能怎样?现在的我很快乐,很坦然。”
一时真的拿不准了,辛悦只好逃避,其实就算穆文影不说什么,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廉南岳会做出舍弃她而选择富有的穆文影的事来。但是她宁可坚持是穆文影做了卑劣的要挟,否则自己的人生就太过悲惨了,义无反顾地舍弃一切,只落得一生悲凉。
可是穆文影还是说了,曾经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刚刚结痂的伤口决堤了,再也掩不住悲伤……
穆文影看出辛悦心底的纠缠,点到为止既可。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餐,辛悦为穆文影安排好旅馆的房间,立即转身匆匆离去。
天空是一片灰色的蓝,浑沌沌的,亦如她的心情,辛悦走在乡间的路上,这片宁静也压不住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任泪水肆意。
站在阳台上,目送着辛悦踉跄着走远,穆文影的心也隐隐作痛,但她只能如此。商人重利轻别离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再好的朋友在利益面前,只能伤害,更何况是在爱情面前呢?
回到房间里,穆文影又一次拨打廉南岳的电话,还是关机。心底不由得轻颤,这种失去把控的事情让她慌张,虽然明白指间沙的道理,但是手指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握紧。
廉南岳是她第一个想得却没有马上得到的人,是给过骄傲如她伤害的人,却因此爱得更深。记得他答应她的要求时,她是多么地欣喜若狂。一定是因为努力争取过,所以才格外珍惜,即使他那颗心里会有别人的存在,但他给了她承诺,这就足够了。
懂得忘记的人才有资格幸福,所以,她穆文影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至少在国内没有任何可以触景生情的机会,所以她和他能够拥有快乐的4年时光。可是这次,廉南岳来的是法国,来的是勃艮第,她不安得要发狂。虽然瞬间就想好了对策,也给辛悦发了邮件,但是廉南岳却做出了四年来第一次违背了她意愿的事情。这不寻常,她知道,也害怕,所以她要阻止。至少她还是了解他的,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谁而放弃已经得到的人生和方向。
只是卢卡斯出乎了她的预料,但也因此让她冷下了心,处理这桩过往。
辛悦接了卢卡斯回到家中,看着他天真笑脸,将穆文影的话语一一回忆,甚至是四年前的种种亦是一一回忆,即使心痛。
月影洒在窗前的地上,清清冷冷,却让辛悦的思考渐渐明晰。就算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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