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景昀夏云飞的现代都市小说《绝世权臣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夏景昀夏云飞》,由网络作家“皇家大芒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夏景昀,你很好!”土坡上,赵县令头顶悬着的剑没了,心结消解,开怀大笑,并不吝惜嘉奖。夏景昀躬身拱手以对,“全赖大人信赖,罪人才有献言献策之机。”“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本官自不是那般迂腐之人。”赵县令满意地收下了夏景昀的马屁,捋着一小撮胡须,“你既成事,本官亦不会食言,便免了你一家七口的劳役,孙主簿,你来处理此事首尾。”一旁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连忙答应下来。在人群边缘,噤若寒蝉的胡管事心头嫉妒,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恨意。这本该是他的荣耀!该死的卑贱劳工,竟然暗地里藏着话不说!看我下去不整死你!别以为免了你的劳役我就找不到你!将作监的张大志收回盯着滑车继续运作的目光,缓缓道:“我算了算,施行此法,高台定能在七到十日完工,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
《绝世权臣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夏景昀夏云飞》精彩片段
“夏景昀,你很好!”
土坡上,赵县令头顶悬着的剑没了,心结消解,开怀大笑,并不吝惜嘉奖。
夏景昀躬身拱手以对,“全赖大人信赖,罪人才有献言献策之机。”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本官自不是那般迂腐之人。”
赵县令满意地收下了夏景昀的马屁,捋着一小撮胡须,“你既成事,本官亦不会食言,便免了你一家七口的劳役,孙主簿,你来处理此事首尾。”
一旁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连忙答应下来。
在人群边缘,噤若寒蝉的胡管事心头嫉妒,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恨意。
这本该是他的荣耀!
该死的卑贱劳工,竟然暗地里藏着话不说!
看我下去不整死你!
别以为免了你的劳役我就找不到你!
将作监的张大志收回盯着滑车继续运作的目光,缓缓道:“我算了算,施行此法,高台定能在七到十日完工,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赵大人免了你的劳役,我一个外人也没别的赏赐,与你十两银子,自己去城中寻一处住处暂且安置吧。”
夏景昀喜出望外,这也不是推辞装逼的时候,纳头便拜,口中高呼感谢。
赵县令笑了笑,“张大人有心了,孙主簿,你便一起办了吧,寻一处合适之地安置。张大人觉得妥否?”
张大志搓了搓手,“有劳有劳。”
“你们都有了表示,好像我不做点什么就显得有些薄情了。”
清冷的嗓音响起,冯秀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脸脏得看不清面容,四肢瘦弱得都快撑不起这件又脏又破的劳工服,但一双眸子依旧清亮澄澈,散出一种叫做自信的光芒。
“那图纸上的字可是你所写?”
冯秀云走过来,第一句话让夏景昀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送我一幅字如何?”
冯秀云第二句话让夏景昀更是错愕,不是你给我奖励吗?怎么还问我要东西?
“当然可以!”夏景昀果断答应。
“好!”
冯秀云满意点头,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忽地拔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刀,直接刺进了胡管事的胸口。
动作利落干脆,竟似有武艺在身!
“大人......”
胡管事带着满眼的错愕和惶恐,颓然倒地。
“冯尚宫!”
赵县令一声压抑着愤怒地低吼。
胡管事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心腹,不然这种活计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但这个心腹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被人噶了。
奇耻大辱啊。
若不是他惹不起对方,他当场就得翻脸。
“这.......”
张大志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愕然。
冯秀云却像是没听见赵县令的愤怒,慢慢将刀子在胡管事的尸首上擦了擦血迹,感慨一句,“时间久了,技艺也生疏了,差点没捅准。”
而后,她看着夏景昀,“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今后也要记得,像这种心胸狭隘阴险,偏偏你又将对方得罪死了的人,一旦有机会,要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打得永远不能翻身,否则后患无穷。”
夏景昀心头一震,深深一拜,“多谢大人。”
冯秀云这才扭头看着赵县令,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赵大人,你刚才叫我?”
瞧见冯秀云那淡定从容的样子,赵县令结巴了一下,“没.......没什么。”
“无妨,不就是一个小喽啰嘛,赵大人顾念旧情舍不得下手,我帮你就是了,不必专门致谢。”
说完,冯秀云缓步离开,走出几步,忽然停住,“多吃点肉,养好身子,过些天我来找你取字。”
取个字又不是取别的,还用吃肉养身子吗?
心情大好的夏景昀勇敢地在心里吐了个槽。
......
女工营,同样在一片紧张压抑的忙碌中。
浆洗、编织、女红,等等适合女人做的活儿都一股脑地朝众人脑袋上压。
人群中,有三个女人。
正是夏景昀的母亲和大伯母,以及他的堂妹。
啪!
一记鞭子抽在夏景昀的伯母背上,夏景昀的伯母身子一颤,连忙重新忙活起来。
“在老身眼皮子底下还想偷懒?活腻歪了!”
刘婆冷哼一声,尖着嗓子开口,“哪个贱皮子想要挨鞭子的,尽管试试!”
哐当一声,方才挨了一鞭子的夏景昀伯母竟然晕了过去。
以前的她,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但怎么也是个殷实家庭的主母,何曾吃过这等苦。
坐在她身旁的夏景昀的母亲连忙道:“大人,她今天的工我替她做完,你让她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我求求你了。”
“呸!贱皮子!死了就死了!给老娘起来!”
刘婆却压根不管,在这个劳工营中,苦工不过就是耗材,她们根本不必怜惜。
于是,她直接拎起鞭子朝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劈头盖脸抽去。
这一鞭子,若是落实了,脸上少不了皮开肉绽,这张脸便算是不毁也要丑上不少。
于是,一旁的年轻女子连忙扑过去,护住母亲,打算用后背硬接这一鞭。
鞭子落在了她的身上,暴怒的刘婆却忽地一愣。
夏景昀的母亲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骤然变得惊恐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办法,刘婆已经走过去,一把扯开了年轻女子的外衣。
腰身上,竟裹着一圈渔网布!
片刻之后,刘婆看着卸下渔网布之后,身形立刻变得婀娜起来的年轻女子,轻笑了声。
“我说这鞭子响声不对劲呢!
啧啧,这身段儿,管事大人定然喜欢,藏着掖着干嘛呢?
伺候好了管事大人,怎么不比在这儿受累强。”
她盯着年轻女子的脸,伸手摸去,抠下一颗痦子,“果然,这脸上的痦子也是假的呢。想来是个标致的美人,嘿嘿,老身能不能发财,就看你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夏景昀的母亲连忙扑上来,抱着刘婆的双腿,“大人,她还是黄花大闺女,要伺候管事大人,你送我去吧,我也缠了渔网,身段儿尚可,定然不会坏了大人的好事!”
想要之前那些容貌身段儿尚可,被选走之后再无音讯的女子,谁都知道那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年轻女子哭着道:“婶婶......”
刘婆笑容冰冷,“放心吧,怎么能少了你的份儿。你侄女去侍奉管事大人,但管事大人还有护卫呢,不愁没人要。”
这样的话,让眼前的两位女子如坠冰窟,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眼神中流露出纯粹而彻底的恐惧。
一旁的其余女人们也流露出感同身受的怜悯。
她们和大多数人一样,明明自己也很惨,却偏偏瞧不得人间疾苦。
可是,她们也没办法。
进了这劳工营,一切的财富、地位都成了云烟消散,剩下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身躯。
就在这时,外面远远走来一个护卫,朝着刘婆招了招手。
刘婆连忙让旁边的监工帮忙将夏家这三个女人绑了,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婶婶!我不要!我不要去被人糟蹋。”
夏景昀的母亲长叹一声,心里默默道:夫君、二郎,永别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寻机自尽,决不能被人糟蹋!
片刻之后,刘婆走了进来,三个女人登时身子颤抖了起来,就像是等待刽子手落下大刀的死刑犯。
“夏张氏、夏李氏、夏宁真!你们可以走了!”
“我不要!我就要在这儿!你敢让我走我就死给你看!”
一意赴死的夏景昀堂妹夏宁真慨然站起,一脸决然。
没想到刘婆却是一脸喝了金汁的样子,“我说你们可以走了!离开这劳工营了!自由了!”
三个女人愕然呆立。
刚才还在装晕的伯母也腾地站了起来。
离开劳工营?
自由了?
夏家三女站在劳工营的空地上,身前是一脸遗憾又无可奈何的监工刘婆,背后是无数双炽热羡慕的眼睛。
就在刚才还处在要被凌 辱糟蹋,想死都难,比死更惨的绝境中,一转眼便又到了可以离开的天堂。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给三人都震麻了。
过了一阵,她们才反应过来。
夏宁真颤抖着开口,“娘、婶婶,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夏景昀的母亲夏李氏也从绝望中回过神来,“许是没错,若是要做别的,何需这般诓骗我们。”
先前被糟蹋的那些女子直接就被带走了,根本没有这些事情。
夏张氏,也就是夏景昀的伯母,依旧在如梦似幻的恍惚中。
“不管了,不管了,不被人糟蹋,不用再挨饿受累,怎么都是好的啊!”
这时候三个女人才抱在一起,开心地又哭又笑。
劳工营的风,终于带来了些自由的味道。
刘婆站在一旁,还在不甘心地跟护卫撺掇着,“大人,你瞅瞅这三人的身段儿,都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主。
给管事大人献上去,管事大人定会激动,到时候一高兴,咱们都有好处,何苦要放了她们呢!”
护卫一巴掌呼过去,“让你做事你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
上头的命令,容得着我们在这儿说三道四吗?”
他娘的,还管事大人定会开心。
他整个人都快硬了。
刘婆捂着脸,瞬间不敢吭声了。
护卫甩了甩手,看着夏家三女,“你们三个,跟我走吧!你们家里的人在外面等着。”
“无妨。”德妃却出人意料地笑了笑,“这倒是把本宫的兴致勾起来了。秀云,你去帮本宫取来。”
站在她旁边的冯秀云走上去,夏景昀特意叮嘱道:“拿稳别摔了。”
冯秀云有些无语,你还真当这是个宝贝了!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走到德妃的案几前,小心翼翼地放下。
德妃伸出手,轻轻捏住了红布。
然后缓缓拉开。
“呀!”
一直泰然自若,哪怕在那些世人公认的稀世奇珍之前都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的德妃,在这个小小的“盘子”面前,竟然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保护娘娘!”
“贼子尔敢!”
登时有人以为德妃是受了惊吓,闹腾起来。
“肃静!娘娘没事!”
好在这时候,一直站在德妃身旁的老嬷嬷开口喊了一声。
声若洪钟,竟似有不俗武艺在身。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德妃却仿佛没有听见周遭地动静。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
在她面前,是一片从未见过的光滑的玻璃镜子。
那镜子比打磨得最好的铜镜还要清晰。
镜面之上,照出了她那张典雅雍容、倾国倾城的无双美颜。
一点都不模糊,纤毫毕现,这是她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甚至是第一次这般清晰地知道,自己这张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痴痴地看了许久,她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忍不住感慨道:“此物,本宫甚爱!谢谢你,能够将此物献与本宫!”
殿中众人齐齐愣住,面面相觑,眼神之中写满了震惊。
???
什么情况?
先前不管是那一树堪称奇珍的珊瑚也好,还是那属于异宝的夜明珠也罢,德妃娘娘都只像是寻常之物一般对待。
这位看上去普普通通,连锦袍都穿不起的少年,献上去一个平平无奇的盘子,就让德妃娘娘不仅惊呼出声,还这么鲜明地表露喜爱?
有江安县中人联想到了苏师道,继而联想到云老太爷,便在心中串联起了一条脉络,想着莫不是苏师道求云老太爷将东西借给了这个少年,让他来送这一出,然后德妃给父亲面子,故意演了这场戏,以涨其声势?
但他们不知道,云老爷子此刻也是懵了。
这是咋了?
这小子说他自己精心准备了东西,还真让他成了?
他可是知道女儿性格,绝对不会这么演戏的。
就算是因为他的原因高看夏景昀一眼,也是在故意设计,当面考较了一番之后,才真正愿意搭手帮忙。
这到底送的是个什么?
郑天煜也同样无语,这他娘的也真邪了门了,这样都没出丑?这样都能翻盘?
比诗文,他输了,他认了,有人确实天生文采高,天赋好,没辙;
比策论,他输了,他也认了,就是有人能从那普普通通的圣贤著作中看出治国大道理;
但是,比送礼物这种事,靠的不是家境、财力和眼界吗?
他夏景昀凭什么啊?
他整个家族的钱财加一起,都不够他一年青楼播撒所耗啊!
郑天煜彻底自闭了。
因为他并不相信德妃娘娘会像那些无知少女一样,是单纯靠一个心意就能拿下的。
他也在好奇着,夏景昀到底送了个什么!
同样的疑问也萦绕在殿中几乎所有人的心间。
德妃似乎也瞧出了他们的好奇,直接开口道:“这是一面镜子。”
镜子?
众人愈发疑惑,一面镜子有什么呢?
“此镜胜过铜镜百倍,照人之形,纤毫毕现。卫大人,张老尚书,不妨来此一观。”
州牧和老尚书对视一眼,也带着几分好奇上前。
德妃亲自小心翼翼地将镜子转了个方向,让众人都瞧见了那镜子的样子,果然并非是寻常的铜镜镜面,而是一面光彩熠熠的玻璃镜面。
但站在镜子前的州牧和老尚书,却都蓦地瞪大了眼睛。
老尚书惊呼出口,“这这这,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州牧也面露震撼,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样子,感慨道:“竟能如此神奇!”
当下流行的铜镜并不清晰,而且还昂贵,更需要经常打磨以保持其光滑。
用不起铜镜的穷人甚至只能在水里的倒影中,瞧见自己的模样。
以至于有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长得啥样。
而这些大人物虽然不至于那般不堪,但也从未如此清晰地见过自己的模样。
即使这面镜子的清晰度夏景昀并不怎么满意,却已经完全突破了他们的想象。
德妃默默将镜子转回来,还小心地朝自己这边挪了挪,然后才看着夏景昀道:“此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夏景昀恭敬开口,“此物乃是草民自己所创,在将作监张大志张大人的帮助之下,方能成功。”
坐在下方正高兴看戏的张大志闻言,一颗心瞬间狂跳起来,明白了夏景昀所说的送他一份大礼是什么意思。
在心头高呼:高阳老弟,我一辈子的好老弟!
“哦?”德妃笑着道:“张大志可在?”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张大志出列,“将作监大匠张大志见过娘娘!”
德妃颔首,“此事办得不错,本宫记下了。”
张大志激动得颤声道:“为娘娘分忧乃下官之本分。”
德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张大志识趣退下。
德妃接着看着夏景昀,“此物本宫甚是喜欢,你且下去,本宫自有赏赐。”
“谢娘娘恩典。”
在一双双艳羡到发红的眼睛中,夏景昀回了座位。
至此,宴前献礼的阶段,就在这样的惊人结局后,告一段落。
只此一项,众人都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
接着属于大部分人的无聊时光便来了。
因为他们没资格参与那些话题。
州中官员在州牧的带领下,先向德妃敬酒。
口中念着那些歌功颂德的言语,双方都共演着熟悉的戏码。
接着,以老尚书领着本地士绅、州学学正领着州中读书人、商会会长领着一帮商人,也陆续向德妃敬酒。
紧跟着,众人又向跟着德妃前来的京官们、向无当军的将军敬起了酒。
就如夏景昀在那篇文中所言,在德妃抵达之后一切都开始迅速推动了起来。
无当军的先头部队来了已经有几日了,如今在领军将军金剑龙随着大部队抵达之后,五千百战精兵已经正式兵分五路,开始了在全州境内的扫荡,力图将所有的贼寇山匪尽数歼灭,将变乱的隐患掐灭在萌芽之中。
而后商贸、文事教化等等皆在众人的努力推动下,声势整得着实不小。
上上下下,都在努力让德妃满意,继而让远在中京的中枢重臣和陛下满意。
“有此成就,皆赖娘娘之恩,我等同敬娘娘一盏!”
卫远志领着众人再度朝德妃敬酒,一旁百无聊赖的众人也赶紧互相提醒着起身,齐刷刷地朝德妃举起了酒杯。
那架势,就像是在向天祈雨一样。
德妃举杯相和,一饮而尽。
然后缓缓放下酒杯,笑望着卫远志,“卫大人,若是皆赖本宫之恩,你这位州牧之功劳又在何处呢?”
德妃的笑容依旧动人,但满殿的人却都无心欣赏,几乎是齐齐变了脸色。
未至中秋的夜晚,刹那间,如隆冬肃杀。
卫远志愣在原地,过了许久,目光在无当军将军那板正的身形和平静的面色上掠过,终于长叹一声,“泗水州今日之局面,下官有负圣恩。”
他取下头上官帽,双膝跪地,似乎在瞬间苍老了许多,“愿凭娘娘处置!”
德妃起身,亲自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卫大人,离京之前,陛下可是与本宫细细叮嘱了的,泗水州之困局不在你一人,你仍是他心中于国有功之臣,陛下还望你留此有用之身,在中枢继续为国效力呢!”
卫远志惊愕不已,瞬间老泪纵横,向北磕头,“陛下!老臣惭愧啊!”
哭了一阵,他擦着眼泪,看着德妃,“请娘娘放心,但有驱驰,老臣定不负所托!”
德妃笑着道:“卫大人公忠体国,世人皆知,本宫自是放心的,就请卫大人在此多留几日,也让本宫好好向您请教。”
卫远志愣了片刻,缓缓点头,“老臣遵命。”
而后德妃缓缓走回位置,环顾一圈,朗声开口道:“礼部侍郎李天风,即刻前往泗水州城,暂代泗水州州牧之责。”
跟着德妃前来的那位随行文官之首闪身而出,“臣李天风领命!”
德妃脸上的威严瞬间消失,笑看着众人,“诸位还站着干什么,请坐!”
众人归位,但心依旧狂跳不止,只觉口干舌燥。
翻手之间,泗水州最大的官员就这么被撸了下来,兴不起半点风浪。
这就是德妃娘娘的手段么?
满座噤声间,德妃又道:“如今秋意正浓,叶落枯黄,萧瑟渐起,但国朝正是奋发之时,诸位也正当竭力报效之际,本宫昨日听了一首诗,甚合心境。”
不少人心头疑惑,但郑天煜等人却瞬间心头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夏景昀。
果然,德妃缓缓念到:“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此诗之旷达豪迈,深得本宫之心,诸位可知此乃何人所作?”
江安县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回娘娘,此乃我县读书人夏景昀所作!”
德妃好奇道:“哦?他可在场?”
娘娘,你这戏有点过了啊,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刚才跟州牧是在演戏......
夏景昀腹诽一句,迈步出列,“草民夏景昀拜见娘娘。”
“哎呀!竟然也是你!甚好甚好!”
但在下并不在此列,劳烦转告,多谢好意!”
俏婢面色登时一变,脱口而出,“我家姑娘样貌超群,身段绝伦,一身技艺令多少人都心驰神往,宁掷千金只求一亲芳泽,夏公子切莫冲动。”
夏景昀停下脚步。
俏婢松了口气,果然是乡野之人,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好,害得自己差点没完成任务。
夏景昀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傲气十足的小侍女,语气骤然转冷,“她美,就得天底下所有人男人都要舔她?都要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不去,就这么简单。”
“你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记恨吗?你一个大丈夫怎么能这么小气!”
夏景昀叹了口气,“请回吧,如果实在要问为什么。”
夏景昀顿了顿,吐出六个字,“夏虫不可与冰。”
“他不愿来?”
怡翠楼中,心高气傲的花魁凝冰瞪大了一双美目,肢体动作和面容将难以置信四个字展现得十分充分。
从天下中心的中京城来此,她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姿态而来的。
即使对郑天煜,她也只是把对方当做进身的阶梯,却没想到施恩给夏景昀这样一个原本看不上的乡野粗人,对方竟然敢不领情?
侍女点了点头,微微缩了缩脖子,生怕姑娘觉得是她没把事情办好,把气撒在她身上。
凝冰没有发作,只是呆呆地坐着,半晌没有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侍女想了想,安慰道:“谁能知道夏公子有这样万中无一的诗才呢。”
“是啊,谁能想到呢!”凝冰幽幽叹息,自言自语。
“若是我能想到,我还会因为郑天煜那点权力和名声而选择将他赶走吗?”
“对!”凝冰忽的声调一高,“错的不是我,是夏景昀!我选择更稳妥的郑天煜有什么错!他夏景昀明明有那样的诗才,为什么不拿出来,他若是亮出来了,我还会选郑天煜吗?他为什么不早早拿出来?”
“我没错!错的是夏景昀!错的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少年,凭什么能有这样的才华!这样的才华就该是郑天煜那样的贵公子的!”
“我没错!哈哈哈!我没错!”
侍女看着一向清冷孤傲的主子这幅癫狂模样,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好了,夏公子那头没捞着好,郑公子这头也没了。
说起来,还得怪那郑公子草包了些。
哎,这一趟啊!
真就成肉身布施了。
......
江安县学,喧嚣正盛。
“好一句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写尽凄凉,写尽萧索!”
“太匆匆之太字,简直传神至极,将那无奈又可惜之情表露无遗!”
“我恨啊,恨我为什么写不出此等佳作啊!”
“无妨,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自上午起,这一首长短句,便唤起了县学中仅次于文会那日的热闹。
众人纷纷聊着说着,一个学子疑惑道:“这般佳作,到底是何人所作?”
“是啊,居然还不署名,换了是我,早把自己的大名昭告天下了。”
徐大鹏也在人群中,面色犹疑,林花院,那好像就是高阳兄昨夜去的那儿啊!
但是为何高阳兄没有署名呢?
是害羞吗?还是怕自己去青楼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而是风雅啊!
不过,在友情面前,一向颇爱显摆的徐大鹏竟也没有开口,说出夏景昀的名字。
也正因为他不说,众人的猜测越来越热闹。
“你们说不会是郑公子吧?”
“咦,是啊,仲明公子这几日都在怡翠楼呢!”
正说话间,外面一阵叫嚷。
“仲明公子来了!”
“郑公子来了!”
郑天煜一袭白衣,翩然走入,如过往一般爽朗大气地跟众人聊着。
在外人看来,文会之后,在温柔乡中舔舐了几日伤口,他又恢复了到了往日的状态。
这时候,一个书生激动上前,“郑公子,那首林花谢了春红是不是你写的?”
郑天煜面色一僵,旋即挤出一丝微笑,“什么,我不知道。”
但这份迟疑,在众人看来显然就是掩饰。
这首诗今日这么火,就算不是郑公子写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啊,这么说唯一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您也太谦虚了吧!”
“我就说,仲明兄在那儿待了好几天,怎么可能没有大作呢!”
“看来郑公子也被那夏景昀刺激到了,终于拿出真本事了啊!还得是郑公子啊!”
“郑公子大才,受我一拜!”
听着众人的吹捧,郑天煜越来越笑不出来,拱了拱手,“来此就是与大家见个礼,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顾众人的挽留,大步离去。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郑公子啊!高风亮节,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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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城中那处宽大的宅院中,州学学正大人正跟几位大儒在院中的水榭中欢饮畅谈,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前几日文会,云老爷子的出现将他们吓了个半死,等到学正来了,赶紧过去求救。
好在学正到底是学正,冷静下来的一通分析就让他们放下了心。
那苏师道跟云老爷子的同窗之情众人皆知,云老爷子多半只是因为苏师道的关系才站出来的。
云老爷子何等显赫身份,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乡野少年,而且那少年穿得破旧,不像是跟云老爷子有旧之人。
等第二天,果然传出苏师道收其为徒的消息,他们便彻底放下了心。
“学正,各位,快看!瞧瞧我拿到了什么!”
一个大儒快步从外面走进凉亭,正在凉亭中饮酒的几人纷纷看向他手中。
他快步冲入凉亭,“出门一趟,得闻大作!学正,各位,请看!”
说着他将抄录的一首诗展露在众人面前。
一个大儒给面子,配合地念诵了起来,其余人饮酒笑着慢听。
“怡翠楼林花院中赠云仙?这什么破名字,写给青楼女子的?”这人立刻嫌弃道。
“看正诗!自古青楼出名篇不知道吗?”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桌旁众人动作微微一顿。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嘶......”
先前不以为然的众人都侧目看来。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来自于一个捏着酒杯,陷入震惊的大儒。
“这首,有望传世啊!”
“好一个太匆匆,好一个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些大儒少说都是四十多岁,早已青春不再,这首原本看似感慨美人迟暮的诗也击中了他们的内心。
“有此一诗,谁敢说我泗水文坛这些年几无寸进!”
“便是在那中京城,也是可以竞逐魁首之作啊!”
一个大儒见机得快立刻起身,朝着学正拱手,“恭喜大人,领袖泗水文坛,孕育此等佳作!”
其余几人暗骂一声狗贼,然后纷纷跟着起身,“恭喜大人!”
州学学正宋彦直捻须颔首,“自是大家都有功劳。有此诗句,也可让我们在娘娘面前,有一番说道了。”
众人纷纷点头,“如此,也无需再宣扬那首自古逢秋悲寂寥了。”
“然也!”
众人纷纷点头,哈哈笑了起来。
“老师!各位先生,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先前在县学中受了暴击,落荒而逃的郑天煜爽朗地笑着,大步走了进来。
宋彦直瞧见心爱的弟子,哈哈一笑,“仲明,快过来,老师新得了一首佳作,来与诸位先生一起鉴赏一番。”
郑天煜心头猛地一咯噔。
“你们在干什么!”
胡子监工此刻便是血涌天灵盖,一声怒吼,惊醒了正盘根究底的那对男女。
女人登时一声惊恐的尖叫,抓着被子遮住身子,缩在床角。
这番姿态落在胡子监工眼里,更添怒火。
床上的男人却只慌了一瞬,旋即便淡定起来,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监工大怒,冲了上去,却被对方直接伸手架住拳头,当胸踹了一脚。
打不过!
监工的心头涌出屈辱,对一个男人而言,几乎没有多少事能比在这样的时候被奸夫撂翻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二哥,咋了?”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地涌进七八个汉子。
对面的男人脸色猛变,监工忽地底气一足,“弄死那狗东西!”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几只手。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男人逃无可逃,终于满脸是血地被打翻在地。
一个同行的汉子骑在男人背上,目光在床上遗憾划过,死死摁着男人的脑袋,呸了一口。
“他娘的,还真有点本事,要不是哥儿几个人多,还差点拿不下这狗东西!”
“二哥,你今天这真是老天保佑啊,叫上哥几个一块过来,不然还真得吃个大亏!”
正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从让人去厨房拿来菜刀,接到手里准备一刀砍掉这个奸夫脑袋的胡子监工忽然一愣,想起了夏景昀的话。
......
堆土场,夏景昀提着一筐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又麻木地走着。
夏景昀昨晚都忍不住在想,若是胡子监工应验的时间在第七天,自己会不会在成功之前先累死在这个地方。
但当他今天一早,没有瞧见原本负责此处那位胡子监工身影时,他开始憧憬了起来。
当锣声再度敲响,中午的午饭时间到了。
夏景昀强撑着起身,打算去领个窝头,领一碗稀粥,结果走在半道上被人撞倒两次。
等他慢慢挪到了地方,窝头已经没了,用破木碗接来的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就算是在几个小时高强度劳累之后仅有的补充。
这点东西,够谁吃的啊!
人家也确实不在乎你够不够吃,对劳工营的管理者而言,他们这些获罪发配来的劳工就是耗材。
死一个,死一批,甚至于死完了,也不会有谁追究他们的责任。
他们只需要担心能不能完成上面交待的事情;
只需要担心能不能从这个好不容易拿到这个肥缺中把该挣的银子挣到。
夏景昀将碗里的稀粥直接一口闷掉,慢慢挪向了一处人员聚集的树荫。
那儿有他的堂哥,还有他俩各自的父亲。
夏景昀的父亲夏恒志样貌清瘦,夏云飞的父亲夏明雄则要壮实些。
两张相似面容的脸上,尽皆透出一股油尽灯枯的黯淡。
瞧见夏景昀拖着步子挪过来,夏云飞连忙起身扶着他过来坐下,然后从怀里取出半个窝头递过去。
夏景昀没有扭捏,伸手接过,跟堂兄道了声谢,然后照例掰了一半递回去。
“定远,高阳,你二人过来一下。”
一旁,夏景昀的父亲夏恒志虚弱地开口。
他叫的是两人的表字。
夏云飞,字定远;
夏景昀,字高阳。
闻言夏云飞便扶着堂弟来到了两位靠坐在一起的中年男人面前。
“都是好孩子,是我们害了你们。”
夏云飞连忙摇头,“二叔,你别这么说,咱们清清白白,只是被人陷害的。”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夏恒志摇了摇头,“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从明天起,定远也不用给我们抢吃的分给我们了,我们两个自己去领。
领到的吃的就都给你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记住,兄弟齐心,熬过这一难,未来未尝没有光耀我夏氏门楣的一天。”
夏云飞和夏景昀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时间却又震惊得不敢相信。
夏云飞的父亲夏明雄也在一旁附和道:“定远,你力气大些,身子好些,身为兄长,要多看顾着二郎。
今后一起活下来,你们一文一武,再为我夏氏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兄弟二人也好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夏云飞连忙道:“父亲,二叔,用不着这样啊,要是你们没了,我怎么给母亲和婶娘还有小妹交待啊!”
夏恒志摇着头,“我们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扛不扛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这高台没一个月完不了工,我们再拖着,只会把你们一起拖死,我们不能全都死在这儿。”
说完他看着夏景昀,“高阳,如果你能活下来,要一辈子都记得大伯和堂兄的活命之恩,如果......”
他顿了顿,眼神出现了一丝悲伤,“如果最后堂兄也扛不住了,你......切莫怨他。”
听了这番话,夏景昀叹了口气,随后安慰道:“我们不一定会死,说不定明天咱们就能有好转。”
夏云飞看向夏景昀,想起了他昨日去找监工那一趟,但他并不知道堂弟跟监工说了什么。
他素来是知道堂弟除了读书习字长得好看,没别的本事,要说能三言两语就收服那个监工,他是半点不信的。
不过此刻瞧着堂弟的神情,他的心头又忍不住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万一呢。
说话间,一声锣响,监工们又抽着鞭子吆喝了起来,开始了又一轮的劳作。
夏景昀中午只喝了一碗稀粥,半个窝头,腹中如雷鸣,这会儿被日头一熏,只感觉头晕目眩,有点低血糖。
手中土筐重逾千钧,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不远处的监工眼神如鹰,立刻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一鞭子抽了过去,嘴上喊着,“给大爷滚起来!”
鞭子破空而响,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大喊,“老四,住手!”
鞭子还是落在了夏景昀的身上,但夏景昀身上吃痛,眼神却瞬间激动起来。
因为,那一声呐喊,是他期待了一天的胡子监工的声音。
握着鞭子的壮汉扭头看去,诧异道:“咦?二哥,你不是休假吗?你咋来了?”
胡子监工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摆了摆手,“这个稍后再与你说,这人我先带走了。”
说着他走过去,扶起夏景昀,“先生,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壮汉:???!!!
听见这声先生,夏景昀便知道这事情稳了,这第一步算是彻底踏出去了。
他的心头无比高兴,脸上却压抑着喜色,虚弱地点了点头。
胡子监工伸手扶着夏景昀,慢慢朝着不远处的二层小楼走去。
瞧见他那小心翼翼,缓缓挪步的样子,整个工地上,无数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止劳工们目瞪口呆,就连其余监工们都傻了眼。
这还是一向脾气最暴,最是心狠的老二么?
他没有直接押注,而是开口问道:
“这个其他是指只要是除了这上面的人得了文魁,都可以算赢?”
在得到赌坊的人确认之后,夏景昀掏出十两银子,“我就押这个其他!”
小男孩目光看着最末一行,高兴道:“我知道了,如果押其他的这个男人赢了,他就可以拿回一千零十两银子!”
“你错了。”锦衣男子微笑道:“这意味着他这十两银子没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夏景昀的背影,轻笑一声。
这等人他见得多了,只看着能赢的钱,却不想能不能赢,到头来只能将底裤都输了。
.....
夏景昀押了注,走回冯秀云面前,“大人,我已经押了,就按方才所言,输了算我的,我凑钱还你,赢了咱们对半分。”
冯秀云微微一笑,“不用,这钱就当我给你的,不用还了。”
夏景昀也没多说,埋个钩子在这儿。
等今后真赢了不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给对方送钱了嘛,说不定平反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虽然只是个宫中女官,但毕竟是宫里人啊,拿捏一下地方县令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有了那五百两打底,到时候他也有勇气请对方办事了。
夏景昀告辞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冯秀云微微叹了口气。
她也没几个钱,靠着宫中俸禄和赏赐,积攒了些家底,这一趟带出来一半搜罗字帖又花了不少,手上也就剩个几十两了,这一下子又花了十两。
罢了,就当是买那副字的钱吧,说起来自己还赚了。
至于夏景昀能买中这件事,她压根就没想过。
且不说赌场设定的赔率那都是有讲究的,哪儿能让人这么轻松以小博大赢走。
事实上光是看着这些参加者的名字,就很难让人生出文魁会旁落的想法。
她才来不到月余,那块牌子上的名字就听了好些个。
江安县第一才子曾济民,明泉大儒的曾孙林飞白,为首那位郑天煜更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什么太守之子,人中龙凤,文采冠绝同侪,泗水州第一公子之类的,有这样的人参加,从真才实学,到背景脸面,这个文魁都是他的,逃不掉的。
......
成功报了名,回到家中,夏景昀便一头钻进了屋子,开始梳理起了自己脑海中一切关于文学的记忆。
夏家听夏宁真说他堂哥要去参加文会,众人先是愣住,接着便是一阵无奈和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夏家被恶人盯上,成了罪人,如今他也正该是安心准备秋闱的时候啊!
“这孩子,就咱们现在这样,有大人愿意帮我们,我们要点钱或者干点啥不好,去参加什么文会嘛!”
伯母夏张氏主打一个心直口快,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夏宁真立刻出来主持正义,给了母亲一记暴击,“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是二哥自己的本事,二哥已经把我们从劳工营救了出来,我们现在吃穿用度都是二哥给的,人家去参加个文会怎么了?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呢!”
夏张氏登时耳根子都红了。
“去去去!你个死丫头,存心气死我是吧!滚去跟你哥杀鸡去!”
夏景昀的母亲夏李氏坐在一旁摘着菜,默然无语。
夏张氏连忙过去解释,“弟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听那死丫头胡说。”
夏李氏勉强扯了扯嘴角,“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事的。”
夏张氏起身坐到她的旁边,牵着她的手,“弟妹,我看高阳那孩子就是闲着没事,高阳虽然如今变好了不少,但学识文采还是就那样,去文会也就是去凑数的,还能真的比过那些读书种子不成?”
夏李氏幽怨地看了自家嫂嫂一眼,都快哭出来了。
傍晚,夏景昀基本捋了个大概,母亲夏李氏端着一碗放着鸡腿的鸡汤进来,看着他埋头苦学、奋笔疾书的样子,抹着眼泪就出去了。
给夏景昀弄得一愣一愣的。
......
第二天,夏景昀出了门,一路朝着县衙旁边的文会会场而去。
来到目的地。
一座高高的台子搭在一头,红绸铺地,彰显出喜庆和尊贵。
台子上摆着几个案几和椅子,想来是给那些声名赫赫的大儒坐的,用来主持文会,评判优劣。
场地两侧是观礼台,各自摆着几排椅子,这应该就是留给观礼的权贵们的了。
场地正中,渐次摆着四张宽大的案几。
每个案几之前,摆着一张椅子,就仿佛通向高台之上,需要过这四关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干嘛,但肯定这就是文会的核心场所了。
在高台正对的另一端,则是一排排的长条凳,不用说,这就是给这些参加文会的书生学子用的,因为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站了好些个书生了。
夏景昀交了报名凭证,成功被放了进去。
里面的人瞧见一个生面孔,便有自来熟的人主动上前攀谈,“兄台,在下江安县徐大鹏,字伯翼,这厢有礼了。”
夏景昀迟疑了一下,“万福县夏景昀,字高阳,见过徐兄。”
这名字也是陌生,徐大鹏便问道:“高阳兄如今师从哪位大儒啊?”
夏景昀笑了笑,“在下就是来见见世面,比不得诸位高才。”
徐大鹏态度也客气道:“哪里哪里,都是共襄盛举嘛!”
“伯翼兄谦虚了。”夏景昀笑着问道:“请教伯翼兄,这文会都有些什么活动啊?”
“瞧见那四张案几了吗?分别是字谜、对联、数算、吟诗。前三关都是雅趣,最终要以诗文定胜负。”
瞧见夏景昀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徐大鹏的语气也变得随意了不少。
正说着,忽然身边一阵骚动,好些人都站起身来。
夏景昀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样貌普通的年轻书生走了进来,已经进来的书生里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迎上去恭敬行礼,“子泽兄!”
徐大鹏也面色一变,“哎呀,光顾着跟你聊天了。”
说着便快步迎上去,“徐伯翼见过子泽兄!”
那位年轻书生温和回礼,然后平静地在第一排坐下。
夏景昀小声道:“伯翼兄,这谁啊?”
徐大鹏解释道:“此乃我江安县第一才子,曾子泽!今年文魁大概率他有希望拿下。”
夏景昀一听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哦,一赔二那个。
“他拿文魁?你们真当州中无人吗?”
二人旁边一位刚才没有起身行礼的书生冷冷一笑,“他曾子泽不过是灌云先生一个普通弟子,此番整个泗水州大才云集,群贤毕至,他凭什么拿文魁?”
徐大鹏这种性格,对嘴炮从来不虚,“凭什么,当然是凭真才实学啊!
怎么诗书文采还要看家世出身?那我们读书人还读什么圣贤书?去给权贵当狗就行了呗!
要是在开始之前就按名气定了顺序,还比个啥?直接宣布不就行了?”
“说得好!”夏景昀蔫坏蔫坏地在旁边拱火。
那书生面色涨红,“迂腐之极!懒得与你多说!”
这时一阵更大的骚动出现,一位头戴冠玉,身着锦衣,唇红齿白,仪态十足的年轻人在旁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这一次一多半的人都纷纷上前打着招呼。
夏景昀见刚才还跟个交际花一样的徐大鹏这次却没开口,诧异问道:“伯翼兄,此人是谁?”
徐大鹏眼神复杂,轻叹道:“我们泗水州在整个大夏朝一共只出过两位文坛泰斗级的人物。
一位明泉先生,一位观鹿先生,二人先后撑起了泗水州近三十年的文风鼎盛。
这人,就是明泉先生的曾孙,林飞白。”
哦,一赔一那位。
夏景昀了然点头,继而疑惑道:“既如此,为何伯翼兄不去打个招呼?”
徐大鹏压低了声音,“不过一仰仗父辈余荫之人,真才实学不过平平,我看他不起。”
夏景昀立刻表明立场,“我也最看不起这种不学无术的米虫了!”
“诶!倒也不能这么说,他倒算不得米虫,只不过是德不配位,又自命不凡罢了。”
夏景昀看着他,忽然觉得今日偶遇这哥们着实有点意思。
他看着那林飞白与众人见礼之后,迤迤然走到了第一排,在与曾济民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先前那位跟夏景昀和徐大鹏吵过架的学子慢慢回来,看着两人得意一笑。
“跟有些单纯可笑之人说一下,今日到场的四位大儒,有三位曾经在明泉先生手底下求过学。
剩下一位,也曾经多次受过明泉先生恩惠。”
夏景昀扯了扯嘴角,好家伙,裁判都是你们的人?
徐大鹏闻言也沉默不语。
此时大儒和部分来观礼的权贵们开始陆续进场了,刚刚肃静下来的场面登时又热闹了起来。
夏景昀也趁机问出了一个刚刚就十分疑惑的问题,“伯翼兄,不是听说有个叫郑天煜的人,是最有希望当文魁的吗?他在哪儿啊?”
徐大鹏低声道:“如今州中多盗贼乱匪,据说他正在州中游学顺带剿匪。
这一次文会,他很可能不会出现,不然,像林飞白那种人根本不敢对文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
夏景昀心头一沉,“这个郑天煜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仲明公子是我建宁郡郑太守次子,州学教谕想收他当弟子都没资格,几位大儒教授为了收徒差点打起来。
多亏学正大人出面主持公道,自己收了他当弟子,这事儿才平息。
而且他身为次子,他大哥却已经公开表示,继承家业他才是良选,自己退出。
你说说,这得多厉害?”
夏景昀微微抚了抚胸口,“那还好他没来。”
徐大鹏诧异地看着他,调侃道:“怎么,你还怕他跟你竞争文魁啊?”
夏景昀立刻笑了笑,“做人,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徐大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台子上,大儒开始歌功颂德,出口成章地称赞着当今陛下的圣治,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等几位大儒废话完,一个居中的大儒站起来,在一阵长篇大论之后,朗声开口。
“我宣布,此次文会正式开始!”
一声响亮的锣声,响彻整个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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