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韶宏伟程秋燕的女频言情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全文》,由网络作家“结草成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走廊里听得清清楚楚。很快,黄晓坡的办公室里,进来了三个人。党政办主任张超,党委委员兼纪委书记金立明,另一个就是镇长马坤。三人见黄晓坡站在那里,拍着桌子,对着韶宏伟怒目而视。韶宏伟在他对面,梗着脖子,毫不示弱。两人的架势,就像两头干架的公牛,鼻孔里喘着粗气。金立明率先开口说话了:“都是工作上的事,大家都冷静冷静。”随即,对着韶宏伟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暂时回避一下。马坤一见,上来连拖带拽地将高出他一头的韶宏伟,拖出了黄晓坡的办公室。见韶宏伟出去了,金立明才劝黄晓坡道:“黄书记,您大人不见小人过。韶宏伟挨了处分,正在气头上,何必因一件小事上和他过不去。”黄晓坡怒气依旧:“这个韶宏伟太过分,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我……”他想...
《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全文》精彩片段
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走廊里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黄晓坡的办公室里,进来了三个人。
党政办主任张超,党委委员兼纪委书记金立明,另一个就是镇长马坤。
三人见黄晓坡站在那里,拍着桌子,对着韶宏伟怒目而视。
韶宏伟在他对面,梗着脖子,毫不示弱。
两人的架势,就像两头干架的公牛,鼻孔里喘着粗气。
金立明率先开口说话了:“都是工作上的事,大家都冷静冷静。”
随即,对着韶宏伟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暂时回避一下。
马坤一见,上来连拖带拽地将高出他一头的韶宏伟,拖出了黄晓坡的办公室。
见韶宏伟出去了,金立明才劝黄晓坡道:“黄书记,您大人不见小人过。韶宏伟挨了处分,正在气头上,何必因一件小事上和他过不去。”
黄晓坡怒气依旧:“这个韶宏伟太过分,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我……”
他想说‘我早晚找个借口收拾了他’,但一见屋里还有金立明,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金立明劝道:“我刚才在走廊听了半句,他不是要下村吗?让他去就是了,也不违反停职检查的规定,何必为这事和他生气呢。”
见黄晓坡还气愤难平,金立明只好提醒道:“黄书记,眼看县委鲁书记就要下来调研了,如果让他当头遇到这一出,那对咱们溪岭镇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轰……”
金立明最后这句话,仿佛炸雷般在黄晓坡耳边炸响。
他愣了一下。
是啊,光顾着耍威风和韶宏伟置气了,差点把鲁书记马上要来调研的事给耽搁了。
如果鲁书记现在进到镇里来,正遇上办公室里镇书记与一名副镇长大吵大闹,不管黄晓坡有什么理由,都会得出如下结论:
溪岭镇的班子不团结,班长控制局势的能力差。
而这个结论对他这个镇书记来说,可是致命的。
新县委书记刚刚上任,如果要拿这事开刀,进行人事调整,那简直没有更合适的理由了。
黄晓坡感激地看了一眼金立明,连连点头道歉:“对不起,你说得对。差点被这个韶宏伟气昏了头。”
“那什么,你。”他指了一下党政办的张超道:“快去,告诉马镇长,就说我说的,让那个‘丧门’爱去哪去哪,爱干啥干啥去,别在镇里给我丢人现眼就行。”
张超应了一声,出门传达去了。
黄晓坡这才请金立明坐下。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接待鲁书记的事情,后者才起身离去。
金立明三十二三岁,为人稳重,遇事比较讲原则。在溪岭镇根基不深,刚来镇里做党委委员兼纪委书记也才一年多的时间。
平素和韶宏伟还算谈得来,两人关系不错。
据说,金立明的背景是上阳市纪检委的关系,所以,即使在溪岭镇耕耘多年的黄晓坡,对他也多少忌惮三分。
刚才进来后,金立明三言两语化解了两人的争吵,可见,他不仅善于抓问题的实质,更会及时给出可行性意见。
见金立明出去了,党政办主任张超再次走进了黄晓坡的办公室。
黄晓坡坐在座位上,脸上显然还带着怒气。
虽然当着金立明的面,他把心中的情绪很好地隐藏了,但见到张超时,就不再掩饰了。
张超凑过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给书记续上水。
黄晓坡问:“我的话传达了?”
“传达了,只是省了‘丧门’这个称呼。”
张超脸上带着嘲弄般的笑,说道:“书记您何必和这个‘丧门’较真呢?现在都已经停止检查了,受过处分的干部,想再发展不是做梦吗?”
“他不是要下村去卖菜吗?那是好事啊?”
“好什么事儿?”黄晓坡抬头看向张超,满眼的疑虑。
张超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门关着,没人进来。
就说道:“东店村的村支书是谁?蔬菜合作社的社长又是谁?他们两个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韶宏伟么?”
黄晓坡摇了摇头:“范东平这个家伙,和范旭彪不是一条心,难!”
张超挠了一下头,为自己不熟悉村里的情况而惭愧。
眼珠一转,接着说道:“那也无妨。范旭彪毕竟在村里一手遮天不是?只要韶宏伟去了那儿,他们不认真接待,把他晾在一边,他韶宏伟还能亲自挑着蔬菜去卖?”
“再说,即使开会,村民们各自都有利益,向来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如果范旭彪能指挥几个手下,在中间起起哄,我就不信他能控制住现场的场面。”
“最简单的,一个是蔬菜的收购价格,二是如何长期保证销售出去。就这两条,他就是有三头六臂,敢打保证吗。”
“只要他不敢承诺这些,那村民们凭什么听他的?到头来,还不是被村民一顿起哄,最后灰溜溜地回来?”
黄晓坡听完,看着张超:“嗯,是个办法。你马上打电话,把这层意思和范旭彪说一下,告诉他好好接待一下这位‘丧门’。”
“好的,书记,我这就去。”
张超退下后,黄晓坡点起一根烟,心情好了不少。同时也下了要狠狠整治韶宏伟的决心。
吸完一支烟,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汇报材料上来。
另一边,韶宏伟被镇长马坤连拖带拽地弄回了镇长办公室。
马坤连连劝道:“宏伟,你怎么回事?这么压不住脾气,怎么能跟黄书记那样说话。”
心里倒是对两人争吵起来,有着说不出来由的窃喜。
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他这个镇长似乎突然变得重要了,自己的形象也高大起来。
韶宏伟努力平复着怒气,语气尽量平和地将两人的对话向马坤复述了一遍。
其实,他知道和马坤说这些,什么用都不顶。
只是借此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刚才,面对黄晓坡的刁难,面对他做事的非原则性,尤其是那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控制不住,更何况韶宏伟这样年轻气盛的。
等到被马坤拽回他的办公室,气已经消了大半。
其实,他那样做,也是积压在心中对黄晓坡种种不满的一种发泄。
可现在仔细一想,自己在人家的屋檐下,又用这种把屋檐撞破的方式抗争,远的报复整治不说,就连眼前自己背的这个停职处分,恐怕都难以顺利解脱了。
想到这里,韶宏伟心里对自己的情绪发泄有些后悔。
也可能是昨天到现在的压力太大所致。本来自己没想发火,但那一刻,自己确实失去了控制,甚至说,不想去控制。
正在这时,党政办主任张超推门进来,传达了黄书记的话。
说是同意他下村去,并说了那句‘爱哪哪去’,以表示对他的不满和惩戒预警。
听完这句话,韶宏伟的心沉到了谷底。
县府门前,终究没闹起来。
领导们都进去开会了。
附近围观的人,兴趣索然,陆续散开。
范老邪被执勤的警察教训了一顿,又见没了闹事的舞台,灰溜溜地爬到小四轮上,把车开走了。
支书范旭彪和村长裴志民,在一旁嘀咕了几句,一同往中心广场走去。
刚才还乱成一团的门前,逐渐恢复了平静。
韶宏伟看了一眼中心广场方向。
曲婷婷俏丽的身影,正被那群叔叔大爷们围着,大声说着什么。
趁着这个空档,韶宏伟赶紧掏出手机,给孙富江打电话,询问永光超市的人上来了没有。
这可是他的赌注。一旦落空,那可就是大笑话了。
孙富江是韶宏伟东河大学的同学兼室友。他老爹是上阳市连锁企业永光超市的创始人,在上阳拥有十几家大型超市,家族资产以十亿计。
作为孙家的独子,孙富江在韶宏伟的同学圈里,算是妥妥的富二代,却很低调。
开学时,因为是上下铺,又很谈得来,两人一直走的很近。
这人不怎么爱学习,两大爱好:打游戏和频繁换女朋友。
据他自己向韶宏伟炫耀,临毕业前和他好过的,已经超过了两位数。他的目标是在三十岁前,达到三位数。
男人么,毕生的追求,不就是财富和女人么?
财富,老爹已经帮他挣下了。
女人,这事可得自己来。
对孙富江的恋爱观,韶宏伟不敢苟同。
一遇到这个话题,就说他是有钱烧的,小心把他自己给烧干了。
电话里,孙富江告诉韶宏伟,超市生鲜部的采购员已经在去正丰的路上,并给了韶宏伟那个采购员的电话。
韶宏伟这才松了口气。
刚挂了电话,远远的就看见曲婷婷快步跑了过来。
裙子有些紧,跑起来很吃力。
没等停稳,就气喘吁吁地问:
“宏、宏伟哥,怎、怎么样,永光超市的人上、上来没有?”
因跑得急,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出的气息,直扑韶宏伟的脸。
带着一丝馨香。
韶宏伟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广场方向,问道:
“怎么,他们急了?”
他知道,随着范旭彪赶过去,中心广场那边消停不了。
曲婷婷抬起手背,轻轻沾去鼻翼的汗珠,又用手抻了抻贴在身前的白衬衣。
她脸上透着焦急,用手冲身后一指,“可不是,都在那边直嚷嚷,问我超市的人在哪?”
“还说,要是过一会儿超市的人再不来,就说明你在忽悠他们,还要回县府门前继续闹呢。”
果然,这个范旭彪不是省油的灯,依旧在挑动村民。
韶宏伟心想,这村支书哪里还有一名党员该有的样子,早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一边把超市采购员的电话给了曲婷婷。
后者立刻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说人已经到了县里,正在县府门前。
随即,曲婷婷就向不远处一辆打着双闪的车使劲招手。
雪白的衬衣,傲人的身材,甚是醒目。
见双方接上了头,韶宏伟叫住曲婷婷,细心地叮嘱道:
“记住,一会儿和采购员见面时,多提提孙老板,那是我同学的父亲。拉大旗作虎皮呗,采购员这个层次的吃这个。”
“不过,言谈中要客气,中午时留人家吃个饭,费用算在我头上。”
“再提醒他们不要把价格压的太低,毕竟农民种点菜也不容易。关键是,不要给范旭彪留下口实。”
“另外,注意一点尺度。”
说到最后,韶宏伟不忘提醒一句。
毕竟是女孩家,有些事,总要提醒一下。
“嗯,我明白。”
曲婷婷应了一句,冲着韶宏伟妩媚地一笑。转身招呼那辆车,去中心广场对接去了。
超市的人上来了,韶宏伟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孙富江这个家伙,也算给力。下次去了上阳,得好好请请他。
至于讨价还价,韶宏伟平日里最不屑于这种仨瓜俩枣的事。那些村民和采购员,才是真正旗鼓相当的甲乙方。
韶宏伟转身来到自己的车上,坐上驾驶座,掏出一支芙蓉王烟,点燃。
狠嘬了一口,泛红的烟头立即燃烧了小一半。再长长地喷出,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烟草的甘香。
今天的一个大麻烦算是解决了。
虽然临进门时,黄晓坡那鬼魅的一笑,现在想起来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但毕竟没给新上任的书记造成太大的难堪。
范旭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就走走看吧。
一支烟抽完,韶宏伟又续上一支。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换新烟的同时,意味着前面那件事也放下了。
他要稍微休息一下,等曲婷婷那边完事。
一小时后,任命会也该结束,正好和县里相熟的同事,打听一下新来的县委书记。
他将靠在椅背上的身体,调整了一下,使自己的姿势更舒服些。
车内的烟雾渐浓,他伸手降下半个车窗。
随着烟雾向外飘散,他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一座建筑物上。
那上面有四个醒目的标识:凤凰宾馆。
这个宾馆有十七层高,属于正丰县城的标志性建筑,在他上大学那年建成。里面装修豪华,是县城里仅次于正丰宾馆的存在。
一看到它,韶宏伟立刻想到了程秋燕,想起了另一个麻烦,早上的那个分手电话。
他有些不甘心,想再努力一下。
拿起手机点出号码,想了想,又放下了。
打通了,该说什么呢?
他俩之间,已经不是一个电话就可以挽回的。平日里,偶尔也会出现一些矛盾,但都不像现在这样难以解决。
韶宏伟觉得,如果一定要将自己的婚姻,建立在父母为自己背负巨额负债,降低老两口生活质量的基础上,那自己宁肯单着。
做为家中的独子,眼见父母为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临老再成为儿子的奴隶,韶宏伟感情上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但在骨子里,他还是很喜欢程秋燕的。
两人相识于东河大学,程秋燕是他低一届的学妹。
大三那年,经过努力,他当选为校学生会的副主、席,程秋燕同届被选为宣传部长。
一个组织能力出色、高大帅气;一个能歌善舞、俏丽可人;时间一长,渐生情愫,两人走到了一起。
大学生活嘛,都是青春的年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季节。
学业不再像高中时那么紧张,无非是上课——泡妞——打游戏。
大好的青春,无处挥霍,大家纷纷找对象。
韶宏伟也不能免俗。在程秋燕之前有过一个女友,不到一年就分手了。
其实,在大学里面谈恋爱,多是那方面的需求,或者为了给青春留个记忆。
仔细回味,韶宏伟对程秋燕最满意之处,还真就来源于这种记忆。
一想到,将来两人从此分开,韶宏伟心里满满的不舍。甚至后悔以前没好好把握在一起的机会。
一瞬间,脑海里,曾经与程秋燕在一起的画面,不争气地浮现出来。
床头灯下,窗纱低垂,背景朦胧。
鼻翼间似乎隐约能嗅到浴后的清香。
每次洗完澡,程秋燕喜欢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展示自己傲人的身姿。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程秋燕都称得上惊世骇俗的尤物。
学过舞蹈的她,动不动就在他面前来段独舞,包括一些令他血脉喷张的舞蹈动作。
不过,这属于奖赏类福利,往往只有在程秋燕犒劳他时,才肯偶尔展示给他看。
这些福利,大都发生在这个宾馆里。
除了福利,韶宏伟与程秋燕在此还有太多的爱情记忆。尤其是象征着她生日的623号房,几乎成了他们的爱巢。
记得有一次,程秋燕喘息方定,食指和中指竖起,像两条秀气的小腿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游走,顺便问了一个问题:
“宏伟,你说,夫妻之间,身体上的需要占双方的满意比重有多少?”
韶宏伟捋起她垂到自己嘴边的长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和小指。
“六成?我看不止,怎么也得八成。”程秋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看,在你这儿得有九成。哈哈哈哈……”韶宏伟仰面大笑着。
“讨厌。”程秋燕说着,将两根纤细的手指变成钳子,在他身前狠掐了一把。
韶宏伟一缩肌肉,“哎呦,还掐。后背被你抓的火燎燎的,前面再被掐的一堆红点点,我还怎么见人?”
程秋燕嗔道:“就是要挠你,谁让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再说,跟谁见面需要被看见这些红点?”
从这一点上,说明了两人之间的融洽和谐程度。
随着投身世俗社会,象牙塔里的恋情,更像是善待青春的自己,很少能修成正果。
韶宏伟和程秋燕却想挑战这一定律。
大学毕业后,韶宏伟考公回到正丰县;程秋燕则于第二年,在她身为教师父母的运作下,顺利地成为上阳市的一名小学音美教师。
都有了工作,经济条件也支撑得起,两人就告别了学校期间附近的经济性酒店。隔三差五,程秋燕会在节假日或某个周末,赶到这里,与他约会。
由于正丰宾馆是县政府指定接待酒店,那里很容易碰上熟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韶宏伟将两人的约会之地,选在了凤凰宾馆。
即使在这里订房,作为众人熟知的县委大秘,他也从来不用自己的身份。
这里的前台和客房服务人员,对他都熟悉。
但韶宏伟不觉得需要太避讳。毕竟是未婚青年,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无可厚非。
虽如此,出于谨慎,每次订房都以程秋燕的名义,当然,费用都是他出。
男人么,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人花钱。
虽然两人讲究平等,但在花销这种事情上,韶宏伟还是比较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在学校里单纯的谈恋爱不同,两人虽然都还在黄金年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谈婚论嫁。
在这一方面,似乎程家更着急。
眼看两人谈了六、七年恋爱,女儿经常夜不归宿,程母越发坐不住了。
这几乎是国人准丈母娘的通病。
人都给你了,也经常晚上在一起,总得对女儿有个可靠的说法吧。
万一肚子大了了,再谈价格,就失去主动权了。
何况,若是错过黄金年龄,女方再选择的余地,比男方就小很多了。
虽然算得上书香门第,但程家尤其是程母,对程秋燕的迎娶条件,开得却是异常的传统。
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像周围的人家一样,索要一大笔彩礼聘金。
在她眼里,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花费了程家那么多钱,不能就这样白白送给这个前二十年还毫不相干的小子。
尤其是,程秋燕身后还有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弟弟。
在上阳房价日益高企的当下,如果不能借女儿出嫁,给其弟谋上一些福利,等娶儿媳妇时,程家同样被动。
对于这一点,韶宏伟与程秋燕也有过讨论。
韶宏伟的父亲是县文化馆的副馆长,母亲原来在邮政局工作,后来下岗在家。
每月靠父亲四千块钱的收入,维持着基本生计。
在得知程家的条件后,韶宏伟的父母倒是通情达理,东挪西借也要给儿子凑上这笔钱。
但固执的韶宏伟拒绝了。
喜欢历史的韶宏伟,本质上是个偏传统的人。他认为,孝是一个人的根本。如果一个人不孝,那就不仅仅是自私,恐怕做人都有问题。
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孝敬父母什么,参加工作后再花父母的钱,就是一种耻辱。不管什么理由。
为此,他反复做女友的工作,并想通过女友说服家里,放弃高额的彩礼。
工作五年来,韶宏伟也有了一些积蓄,加上父母的存款资助,在上阳的普通地段,付上房子的首付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车子,现在有的开就行,将来有条件了再换也不迟。
两个月前,韶宏伟再次约了程秋燕来凤凰宾馆讨论此事。
他的这套理论,当场就被程秋燕否决。说这样寒酸,别说家里不同意,就是她这关也过不去。
当天,程秋燕澡也没洗,扭头摔门而出。
弄得韶宏伟在凤凰宾馆623房间里,抽了一整包烟,呕了一宿气。
这次国庆长假期间,韶宏伟又打了两次电话相约,想顺便解决解决,没能如愿。
身上的火力无处发泄,韶宏伟干脆背上户外背包,一个人跑到邻省的山区做驴友野攀去了。
韶宏伟的思绪刚飘到这儿,也许是巧合,电话颇合时宜地唱起了歌。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个邻省的陌生号码。
见华为手机屏幕上并没有“骚扰电话”的提示,韶宏伟摁了一下免提。
“喂。”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韶宏伟清了清喉咙,努力不使自己的烟嗓太明显:
“喂,你哪位?”
电话那边有些迟疑:“你是……韶宏伟大哥吧?”
声音听起来柔弱无力,却又燕回莺转。
韶宏伟记得孙富江说过,声音好听的,模样肯定差不了。
据说是他与女孩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提起精神,继续控制着嗓音,尽量使声音很柔很轻:
“请问你是?”
电话里那边说道:
“我是苏雯雯,三天前,在赭石崖……”
没等对方说完,韶宏伟恍然道:
“噢,你就是那天坠崖的女孩?”
“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天医生说你脑干受伤,所以一直昏迷不醒,说是必须转到省城大医院救治。”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而且、而且还能打电话了!”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没等对方再说话,韶宏伟一连串地说了一大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天气虽已是仲秋,但中午时分的太阳毒辣依旧。
似乎在考验,又好像故意起哄,追着心急火燎的韶宏伟,一个劲儿地烘烤。
一开始,韶宏伟感觉问题不大,背着女孩脚下生风。
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停车场,赶到医院去。
走着走着,步伐就慢了下来,腿也变沉。毕竟身上背着百十来斤的人呢。
如果女孩清醒一些还好,可以随着韶宏伟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姿势。
可现在的女孩,双臂无力地垂在韶宏伟的肩头,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身体随着地球引力,自由起落,如同背了一个死沉死沉的重物。
韶宏伟为了避嫌,没有直接用手去托女孩的身子。
而是利用女孩身下的安全带将她托住。
为了不使女孩的头耷拉下来,又用脖颈子硬挺着支撑。
这样一来,不一会儿,韶宏伟浑身就大汗淋漓,脖子也僵硬了。
走了不到一公里的样子,实在走不动了。
他看准不远处一块岩石,将女孩的身体立在上面,后背倚住她,稍做喘息。
抬头看了看毫无人性的太阳,又望了望峡谷口。
脚下的路,似乎比来时长了许多,看得有些令人绝望。
可这时候,绝望对他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救人救到底,时间就是生命。
这是此时韶宏伟唯二的念头。
一两分钟后,气息还没喘匀的韶宏伟再次背起女孩。
为了减轻心里压力,他不再去计较回去的路,而是转眼看向崖壁的风景。
同时,努力调整呼吸,使自己的步伐保持匀速。这样,急躁的心情就舒缓了许多。
精神一旦放松,人的感觉就敏锐起来。
脖子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好像在挠他的痒痒。
“嗡……”
韶宏伟的脑际,再次有电流经过。
按理说,男女之间的这些体验,韶宏伟早已经历过,不至于大惊小怪。
加上刚才急于赶路救人,心无杂念,忽略了两人身体的接触。
此刻,随着心情的放松,身体变得异常敏感。
这电流似乎有着奇效,抑或可以激发体内的潜能,不知不觉,他身体变轻,步履变快。
不知不觉,停车场竟然就在眼前了。
时间就是这样。
你期待它快的时候,它很慢;你不希望它快的时候,偏偏趁你不注意时就溜走了。
韶宏伟远远掏出包里的钥匙,遥控降下车窗。
晒了半天的车里,肯定像个蒸笼。
提前开窗,可以对流通通风。
到了车前,他先把车里自己的备用衣服铺在后座上,才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放下。
帮助女孩收脚,双腿修长,脚也不大。
他关上车门。
自己坐到驾驶座上。
“嘶……”
他不由吸了一口气,又欠起身。
烫屁股。
但韶宏伟顾不得这许多了,点火启动,倒腾了两下腿,努力忍住座椅的灼热,准备开车。
很快,腿就轻松起来。
再次回头观察了一下,女孩仰面躺在后座上,身体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着,脸上有了些许红晕,显然是热的。
可以放心开车了。
韶宏伟飞速地将车子开到了那座县城的县中心医院。
抱着女孩,直奔急救室。
但,很快,大夫就出来告诉他,他女朋友可能是脑干受伤,没有意识,需要马上送到最近的大医院进行抢救。
这里离着外省的省城足有五百多公里,如果到那里,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显然风险很大。
最近的是东河省的上阳市,那里的东河省医院医疗水平更高。
大夫错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让他来做决定。
这让韶宏伟犯了难。
按道理,女孩处在危险之中,接下来就该通知她家里人。
自己与这个女孩非亲非故的,承担不了后续复杂的抢救所带来的责任。
但,自见到这个女孩开始,她就一直处在昏迷之中,不知她姓甚名谁,也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这可怎么办?
韶宏伟在医院走廊来回踱着步。
猛然间,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背包上。
在女孩被送进急救室时,她身上的安全带和背包都留在了韶宏伟这里。
他拉开背包,从里面翻出手机。
手机没电。怪不得一路上没响。
韶宏伟拿着手机,快速跑向服务台,找到一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趁着这个当口,韶宏伟跑回急救室,以家属的口吻,同意了大夫立即送往上阳的东河省医院的意见。
这里,离上阳有二百多公里,救护车送到那儿,还需要三小时。
毕竟时间不等人,每延迟一秒,都有可能带来危险。
即使自己有假冒女孩家属的嫌疑,但总比耽误了救治强。即使出现了什么意外,自己也问心无愧。
两害相权取其轻,遇到紧急事情时,只能这样选择。
韶宏伟立刻办理转院手续。
到了缴费环节,韶宏伟再次犹豫。
“预付6000元,怎么这么多?”
他接过账单看了一下上面的数字,问道。
“你的病人是跨区域转院,已经超出我们省的范围,按公里收费。每公里10元的标准,来回就得5000元左右,里面还要加上随车用的急救药品和急救设备费用,医护人员以及担架员费用。”
“另外,你是病人家属吧,因为要转院,需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中途发生意外我们概不负责。”
耳边传来大夫冷冰冰的话。
“我,这个……”
韶宏伟想说“我不是她什么家属”,但转念一想,如果不签字,就有可能耽误女孩的救治了。
网上,不是有因为医院扯皮,耽误病人致死的报道么?
即使眼前的女孩不这么漂亮……
嗨!即使她不是女孩,自己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强烈的责任感和道义感,充斥着韶宏伟的全身。
“好,拿过来吧,我签字。”
韶宏伟大笔一挥,在单子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和紧急联系电话。
“手机支付可以吗?”
“可以。”
韶宏伟掏出自己的手机。
“滴……”
6000元划走了。
韶宏伟的心里,不禁哆嗦了一下。
旋即,来到服务台旁。
拿起手机,开机。
好在女孩的手机没设置密码。
韶宏伟熟练地点开手机通讯录,搜索最近通话记录,找到“妈妈”,直接点开,拨了过去。
刚一振铃,话筒里就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雯雯,你去哪了,怎么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都快急死我了。”
“韶宏伟,既然你拿不出彩礼,那就分手吧。”
国庆节后一上班,从早会室出来,溪岭镇副镇长韶宏伟刚拨通女友的手机,就传来程秋燕冷酷而又锥心的声音。
“分手?秋燕,咱们六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这点彩礼?”
韶宏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掩上门,对话筒里小心问道。
“哼,既然你也觉得不多,那你拿出来啊?”
“可,秋燕,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的收入……”
手机那端立即打断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爸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花钱时在我家,我刚能挣钱了,就去了你们家。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
“我妈说,彩礼是看你们家的诚意,你爸妈总该有积蓄吧?”
韶宏伟努力解释:“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妈没工作,我爸那点工资省吃俭用的,也存不下多少钱。”
“而且,老人家的积蓄还要凑房子的首付,如果让他们再去借钱背上一身债,这样的事,我这当儿子实在做不出……。”
手机那端的声音提高了许多:
“韶宏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友直呼其名,这一阵子,已经是常事。
韶宏伟耐着性子,“我是说,能不能别要那么多……”
程秋燕的语气顿时凌厉起来:
“韶宏伟,嫌我要的多?是我没别人长得好看,还是我身材不够好?你说!”
韶宏伟一阵头大。这哪跟哪呀?
论身材,程秋燕堪称人间尤物。
单纯论这方面,也真是没得说。
可这,也计算在彩礼之内?
“秋燕,这,这是两码事,不能这么说。”
程秋燕不依不饶,显然在这方面,她很有自信: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妈说了,你家里太穷,现在又被贬到镇上,排名最后的副镇长,我看你也没什么出头之日。如果就这样草草结婚,到头来受苦的肯定是我。”
“我家要的这点彩礼,也是为了保证将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的,我不至于悬在那儿。”
“再说了,我们左邻右舍,人家闺女出嫁,彩礼都是六十六或者八十八,我妈说三十八万是最便宜的了,你还好意思说?”
韶宏伟:“可,可是……,秋燕,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我家里不是特殊么。我们以前不是说过,结了婚,咱们一起奋斗?”
程秋燕立即打断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当时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我妈说了,你要是不想办法拿出彩礼,就说明你不够爱我。”
一想到二人从前的恩爱场景,她竟然还这样说,韶宏伟不禁哑然:
“秋燕,我爱不爱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事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程秋燕的语气冰冷:“不用钱衡量,那用什么,用你的一张嘴吗?”
“韶宏伟,当初咱俩在一起,是我年轻不懂事。上了班我才发现,没有钱没有权,人就什么也不是。”
“凭什么别人就比我有钱,用最新款的手机,拎几万块钱的包,开几十万的车。”
“好了,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你一个副科,跟着你猴年马月才能熬出头?”
“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我就是一个物质女,我很现实。”
“如果彩礼你实在拿不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家里给了介绍了几个相亲对象,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了。”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韶宏伟呆呆的看着手机,一时无语。
韶宏伟,今年26岁。阳刚的外表,健硕的身材。
五年前,211的东河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学而优则仕,考公进入到正丰县政府做科员。
因文笔出色、脑筋灵活,又曾在学校担任过学生会副主席,次年就被新来的县委韩书记选中,任他的秘书。
跟着韩书记的第三年,韶宏伟被调为副科,成为同批考公人群中的佼佼者。
正当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展身手之际,一年前,五十刚过的韩书记,突发心梗倒在工作岗位上。
老书记的意外去世,使韶宏伟仕途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曾经的县委大秘,成了半待业人员。
自古道:一朝君子一朝臣,后朝不用前朝人。
韶宏伟这颗沾过前任书记露水的苗草,自然进入不了其他领导的视线。
在县委办打表勒格、跑腿学舌了几个月后,正好溪岭镇副职出现空缺,韶宏伟主动申请下基层。
让韶宏伟没有想到的是,工作上的这一变动,直接导致了他感情上的危机。
与自己相恋六年的女友程秋燕,从此态度大变。
经常找茬,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
原因都是一个,韶宏伟太穷了。
同事新买了一个什么包,她要同款。
闺蜜换个新手机,她也立马要换。
更甚至,今年她的生日,因韶宏伟在单位加班没能赶过去,竟然在电话里骂了他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靠一条花了他整月工资的铂金项链和九十九朵玫瑰,在生日PARTY开始前,准时送到,得以平息。
如果仅仅花点钱,还算不得什么。
男人嘛,挣了钱不就是给女人花吗?
让韶宏伟感到吃惊的,不仅是程秋燕变得物质化了。
曾经的温柔体贴也不见了。
原来的海誓山盟,都成了过眼云烟。
更甚至,就连韶宏伟引以为傲的她的爱意,都成了她的施舍一般。
韶宏伟突然发现,自己堂堂的男子汉,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乞求爱情的可怜人。
即使如此,出于对两人六年感情的珍惜,韶宏伟还是忍了。
他在心里暗自宽慰:
女友的态度,都是因为自己从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变成一个仕途弃儿。
他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总有一天会平步青云。
可是,事实总会无情的打脸。
半年前,随着程家开出了结婚条件,两人的关系陡然变得更加紧张。
矛盾的焦点当然是彩礼。
上阳市一套不低于一百二十平米的婚房,一辆不低于二十万的车,以及三十八万的彩礼。
在上阳,稍微看得上眼的房子,都在两万一平米以上。首付需要七八十万。
韶宏伟工作以来,除了给程秋燕的花费,也攒了二三十万,加上父母的积蓄,够的上首付。
至于车子,现在他有一辆二手哈弗,与程秋燕商量,能不能等结了婚后再买。
但这彩礼,实在没有办法解决。
以程家比他好很多的经济状况,貌似也不需要彩礼扶贫。
韶宏伟一直在恳求程家通融。
程秋燕的态度却很坚决,打来的电话,一次比一次冷酷。
到了现在,竟然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几年的爱情,竟然换不来女友的真心,韶宏伟的心如坠冰窟,寒意遍体。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进来。”
韶宏伟深吸一口气,敛容正色,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无事人一样。
门开处,站着一个窈窕婀娜的靓丽女孩。
二十岁出头,一头长发梳在脑后,扎起的马尾,衬托出光洁的额头。
白皙的瓜子脸,挺翘的琼鼻。
一袭白衬衣,束在膝下的黑色长裙间,纤细的腰肢,修长的漫画腿,衬托着亭亭玉立的身姿。
既有职业的干练,又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看到女孩冲着他嫣然巧笑,韶宏伟脑海里嗡地响了一声。
脑瓜仁儿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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