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我已然是梨园的头号人物,带着戏班巡回演出。
在姑苏城的画舫上,我遇见了当年在绣春楼鞭打我的贵人。
他如今沦为乞丐,蜷缩在船头讨饭。
"姑娘行行好......"
我放下银锭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浑浊的瞳孔倒映出我腕间的烫伤疤痕,浑身剧震。
我抽回手,将银锭换成了半块硬饼。
那人捧着饼子嚎啕大哭,我转身时,看见船头立着道熟悉的身影。宁钰穿着戏班杂役的粗布衣裳,正在给船工递缆绳。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与我相撞,却又迅速低下头,像是不敢惊扰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第三年,梁城戏院。
我正唱着戏时,台下突然传来骚动。
寒光一闪,几个黑影破窗而入。
我认出那是云柔郡主豢养的死士,只为报复,袖中藏着淬毒的袖箭。
阿昭的惊呼声被锣鼓声掩盖,我本能地扑向他,却见一道身影比我更快。
宁钰从后天冲出,用身体为我挡住致命的一箭。
血花在他的心口绽放,他全身瘫软倒在我的怀里。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花脸,为我抹去斑斓的颜料。
“苑娘,照顾好自己,阿昭就托付给你了……“
“我欠你们太多了,若有来世,我再给你们做牛做马……“
“苑娘,我爱你……“
三天后,我收到管家的嘱托,宁钰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和阿昭。
我将宁钰葬在了朱雀街的山坡上,这里曾承载着我和他的青春。
我抚上碑文上的戏文,宁钰死前让小厮转述:
“来时愿做戏院仆,护你唱遍天涯。“
半年后我回到改建后的王府,表演《梁祝》。
当唱到化蝶时,一直透明的蝴蝶停在我的水袖上。
台下空无一人,唯有梁王府柱间悬挂的红绸,随风飘舞。
仿佛有人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