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京城第一绿茶》,是作者“山有扶苏”独家出品的,主要人物有沈菀兰音,故事节奏紧凑非常耐读,小说简介如下:【权谋爽文女扮男装绿茶戏精白切黑甜宠撩人系山有扶苏】出身青楼的花魁兰音,为了改变作为玩物的命运,不惜冒名顶替卫国公府表小姐的身份,投入京城富贵之地。寿辰宴上一舞倾城,瑶池园内指点江山,乖巧温顺下是城府算计,温柔小意中是步步心机。她将京城权贵玩弄于鼓掌之中,踩着他们的鲜血与真心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近女色的大理寺卿为她折腰,高傲的少年储君空置六宫,阴狠狡诈的皇子输了满盘算计。当一个个精心编织的谎言被戳破,这场由她开始的权力游戏,却由不得她来喊停。...
主角:沈菀兰音 更新:2024-01-23 06: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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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菀兰音的现代都市小说《京城第一绿茶》,由网络作家“山有扶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京城第一绿茶》,是作者“山有扶苏”独家出品的,主要人物有沈菀兰音,故事节奏紧凑非常耐读,小说简介如下:【权谋爽文女扮男装绿茶戏精白切黑甜宠撩人系山有扶苏】出身青楼的花魁兰音,为了改变作为玩物的命运,不惜冒名顶替卫国公府表小姐的身份,投入京城富贵之地。寿辰宴上一舞倾城,瑶池园内指点江山,乖巧温顺下是城府算计,温柔小意中是步步心机。她将京城权贵玩弄于鼓掌之中,踩着他们的鲜血与真心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近女色的大理寺卿为她折腰,高傲的少年储君空置六宫,阴狠狡诈的皇子输了满盘算计。当一个个精心编织的谎言被戳破,这场由她开始的权力游戏,却由不得她来喊停。...
这厢,卫辞看着怀中呼呼大睡的沈菀,气得眉梢都微微扬起。
他洁身自好的名声,都叫这小丫头败了个彻底!
大理寺离卫国公府甚远,为了方便,大多时候卫辞都是住在别苑,有时候忙起来,干脆直接在大理寺睡下也是常有的事。
别苑不大,但五脏俱全。府里的下人早就先一步收到消息,特地在门口等候,待看见卫辞抱着沈菀下来,一个个都惊呆了下巴。
把沈菀丢在厢房里,卫辞便去准备沐浴更衣,惹了一身的酒香和女儿香,着实令他难以忍受。
沈菀小睡片刻,醒来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
询问了被派来照顾她的侍女,沈菀才知道原来是卫辞把她带过来的。
只是她脸上没有感激或者放松之色,反而凝着一丝警惕,浑身汗毛倒立。
沈菀鲜少醉过,那倚红阁那个地方,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才能保护自己。
她也不知道酒醉之后的自己,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尤其是当着卫辞的面,稍微露出一点马脚,都足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沈菀来到了卫辞的书房之外,得到许可后才推门进去。
卫辞正在处理公务,看了一眼对面酒醒的小姑娘,目光又落在手中的卷宗上。
“小舅舅……”
“说。”
他这般不近人情的态度,反倒让沈菀冷静了下来。
若是卫辞发现了什么,不可能这样若无其事。
“今日之事,多谢小舅舅,要不然菀菀可能要在外面失态了。”
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枯燥的卷宗,卫辞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小姑娘趴在自己身上哼哼唧唧地找水喝的情景。
卫辞面色如常,但若是细心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耳尖已经冒红了。
“既知失态,日后若敢再犯,你自己掂量着办!”
卫辞的语气有些重,沈菀只当他是生气了,忙不迭地道歉,再三保证没有下次。
清醒的她乖巧得不像话,可谁又知道,酒醉的她简直就是狐狸化身的妖精。
等她出去后,卫辞的心思却怎么也静不下来,烦躁地将卷宗往桌子上一丢。
出了书房的沈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狠狠地松了口气。
温聿迎面走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我当子书怎么就把我们丢下来了,原来是为了菀菀啊。”
沈菀连忙向他行礼,“见过温世子。”
“诶,不是说了吗?我跟子书是好友,你喊我一声舅舅,我也是受得的!”
沈菀内心甚是无语。
这温聿,怎么就铆足了劲想占她口头便宜?
大概是知道沈菀“脸皮薄”,温聿也不逗她。
“子书在里面?”
沈菀乖巧地点头,“温世子与小舅舅有事要谈,菀菀便不打扰了。”
她准备离开,温聿忽然开口提醒。
“菀菀妹妹,最近京城有不少漂亮姑娘失踪,你自个可得小心点儿。”
沈菀面露诧异,但也没有细问,颔首以示道谢。
等他走了,温聿才推门进去,卫辞那如煞神般冷厉的声音便砸了过来。
“少女失踪案尚在调查之中,谁允许你外泄的?”
旁人怕他,温聿可不怕。
自顾斟了杯茶,坐在他对面,温聿笑得像只狐狸。
“菀菀又不是外人,她可是你亲外甥!再说了,菀菀那么漂亮一小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多可惜啊。”
卫辞冷笑,“我竟不知,温世子也有这般怜香惜玉的时候。”
温聿撑着脑袋,笑眯眯道:“没办法,她亲舅舅不疼她,总得温舅舅来疼一疼。”
目光触及他唇瓣上的伤时,温聿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蓦然瞪大了眼睛。
到底也是生了玲珑心肠,很快温聿便想清楚了其中的缘故,忍不住抚掌大笑。
“我的错我的错!原来她亲舅舅也是疼的!”
“温行斐!”
卫辞咬牙切齿,怒目横眉,警告地横了他一眼。
温聿十分识相地伸手在自己唇上一划,又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会帮他保守秘密的。
卫辞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少废话!失踪案有没有查到什么?”
谈起正事,温聿也稍稍正经了一些。
“我都带人走访过了,那些失踪的姑娘,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最重要的是,长得都很漂亮。”
卫辞拧眉,“能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
温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她们都去过瑶池园算不算?”
能坐到这个位置,卫辞也不是傻子。
在这京城之中,敢朝那些官家千金下手,而且还不止一次,既不是为钱,那便是为色了。
他在脑海中迅速锁定了几个人,吩咐温聿带人去盯着。
温聿离开之前,卫辞又叫住了他,却迟迟不语。
温聿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卫辞抿了抿唇,犹豫再三,还是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和沈菀,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话一说出口,卫辞就后悔了,因为温聿笑得更放肆了。
“卫辞啊卫辞,你完了!”
卫辞冷眼看着他,毫不客气地抄起毛笔砸过去。
“滚!”
接下来的几日,沈菀的生活可谓是风平浪静。
闲时帮着卫老夫人抄抄佛经,跟卫嫣然她们绣绣花,沈菀简直爱极了这样的平静。
今日卫清然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接连叹了几口气。
卫嫣然问道:“怎么了?”
卫清然藏不住事,一股脑的便把自己的心事倒了出来。
“姐姐,你还记得太史府家的四小姐吗?”
卫嫣然想了想,点头。
“是叫叶紫云吧?我记得薛姨娘给薛表哥相看的人选就是她,怎么了?”
卫清然压低了声音,“昨日我听说,她也失踪了!”
一旁正在绣花的沈菀冷不丁地扎到了手,默默地咬着指头,却竖直了耳尖,听卫清然说话。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个了。”卫清然叹道,“紫云姐姐胆子小,根本不可能得罪什么人,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肯定是被贼人掳了去。”
卫嫣然蹙眉,低声警告道:“清然,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失踪案有大理寺去审理,我们乱嚼舌根,只恐会污了叶姑娘的名声。”
卫清然木讷地点头。
卫嫣然看着众位妹妹,难得摆起了长姐的架子。
“这几日京城不太平,你们几个也不要出府了。”
沈菀同卫姝然皆乖巧地应是。
沈菀很怕死,哪怕什么少女失踪案跟她没有关系,经温聿和卫嫣然的提醒,她都十分乖巧地待在府中。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府中也有潜藏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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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逸醒了,断了舌头的他口不能言,基本上也与科考无缘了。
这几日薛姨娘的眼睛都要哭瞎了,背地里不知道咒骂了卫辞多少遍,但只有薛逸自己知道,把自己害成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是沈菀!
于是趁着一个黑夜,他怀着满腔的恨意与欲火,摸黑到了柳眠阁。
因府中的院落几乎都被住满了,沈菀便分到了这一座较为僻静的柳眠阁,入夜之后更是静悄悄的,也给了薛逸极大的便利。
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看着床上沉睡的沈菀,如饿狼扑食一样朝她扑过去。
沈菀瞬间被吓醒,想要尖叫的嘴也被对方捂住。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沈菀吓得肝胆俱裂,随即便剧烈地挣扎起来。
薛逸哪能轻易让她挣脱?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双腿压制着她的身躯,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去解她身上的衣裙。
黑暗之中薛逸双眸猩红,他被卫辞断掉的舌头,势必千倍百倍地从沈菀这里讨回来!
沈菀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哪怕是在倚红阁,玉无殇那个狗东西再狗,也绝对不会这样强迫她。
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不止,夺眶而出的眼泪充满了无助与哀求,却不知道这样的她,反而更能激起薛逸的兽欲。
肩上一凉,她的外衣被扯开,露出了粉色的带子,莹润的雪肌上,蝴蝶胎记栩栩如生。
薛逸双眸放着狼光,又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的衣裳。
沈菀瞪大了双眸,因薛逸的动作而暂时得以解开桎梏的手伸到了枕头下,迫切地摸索着什么。
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的宁静,柳眠阁内灯火亮起,青竹她们匆匆赶来,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沈菀衣衫不整地缩在床上,颤抖着手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苍白的小脸布满了泪痕,眼里流露出的恐惧与绝望,就好似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而床榻下,薛逸神色痛苦地捂着下身,因为疼痛,脖子上脸上青筋暴露,汗如雨下。
在他一旁,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吓得青竹她们失声尖叫。
夜如浓墨,凉风刺骨。
沈菀衣着整齐地跪在九华堂内,薛姨娘突然从外面冲进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歇斯底里吼道:“贱人!你竟敢断了薛逸的命根子,我要你给他偿命!”
怒急攻心的薛姨娘抄起一旁的削皮刀便欲朝沈菀刺去,青竹冲上去帮她挡了一下,虽有卫绅拦住薛姨娘,但是那刀子还是伤到了青竹。
“青竹!”
沈菀惊呼一声,看着她手臂上渗出的血迹,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青竹疼得小脸煞白,却还在安慰沈菀。
“姑娘,没关系,不疼。”
沈菀失神地盯着她,没有说话,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疼。
“够了!”
卫老夫人半夜被吵醒,心情本来便差到了极点,更别说还是因为这种事,脸色阴沉得可怕。
“沈菀,到底怎么回事?”
沈菀跪在了卫老夫人面前,单薄消瘦的身躯,背脊却挺得笔直。
“沈菀伤了薛表哥是事实,但是今夜,是薛表哥潜入了柳眠阁,欲对我行不轨之事!”
她牙齿都在打颤,一字一句却咬得格外清晰。
“撒谎!”薛姨娘面目狰狞,“明明是你勾引薛逸,现在你竟然还想反咬他一口!”
“不是!”
沈菀拔高了声音,极力否认,眼泪滚滚落下。
“是薛逸!是他欲非礼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
薛姨娘反而冷静了下来,冷笑一声。
“你说薛逸非礼你?证据呢?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为薛逸挑选了一位未婚妻,对方是太史府的四姑娘,你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除了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有哪里比得上高门千金?”
“我看根本就是你看中了薛逸前途无限,所以才使了手段勾引他!薛逸不从,你便恼羞成怒,毁了他的命根子!”
“卫国公府收养你,供你吃喝,到底哪里对不起你?竟要被你这样算计!”
她尖锐刻薄地将沈菀贬入尘埃,狠狠地踩了几脚不算,还要吐几口唾沫。
更要命的是,沈菀抬眸看着卫老夫人和卫绅,他们不言不语,似乎也在斟酌怀疑。
满堂的卫家人,没有一个替她说话。
就连先前握着她的手亲热地喊着“娇娇”的卫老夫人,那双和善的双眸,原来也会这般冰冷刺目。
嘴上说着把她当亲女儿疼爱的大舅母元氏,也置身事外,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从倚红阁逃出来她没有怕,从陵州一路颠沛流离到上京,她没有怕,今夜她毫不留情地毁了薛逸的命根子,她也没有怕。
可是此刻,她竟是怕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顶替沈菀的身份来到这里,到底想要什么?
卫绅沉着脸道:“沈菀,事实到底如何,你说清楚,若真是薛逸有罪,我不会轻饶。”
沈菀张了张口,还未说话,眼泪便止不住。
她已经说了,他们信了吗?
说到底,在卫绅和卫老夫人心里,比起刚来不久的沈菀,他们更愿意相信同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薛姨娘。
“我没有勾引薛逸!”
哪怕没有一个人信她,沈菀也必须自证清白。
少女的声音娇软不再,只余冰冷与坚毅。
“是他半夜潜入我房中强迫于我,我只是为了自保才伤了他!”
“到现在你还满口谎言!”薛姨娘怒然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如此恶毒,竟然敢……敢断了他的命根子……”
薛姨娘也绷不住了,扭头趴在卫绅怀里哭得好不凄惨。
“老爷,你可要为逸儿做主啊!我哥哥就这么一个儿子,被断了舌不说,如今命根子也没了,这是要我们薛家绝后啊!”
卫绅不向着沈菀,也有这个原因。
他觉得沈菀下手太狠了,这般狠绝的手段,他只在卫辞身上看到,故而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
没曾想如今又来了一个沈菀,与其说他在责怪沈菀,不如说他是把对卫辞的气撒到沈菀身上。
“沈菀!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你伤了人,就得负责!”
卫绅顿了一下,“薛逸如今不能……不能人道,此事是因你而起,我将你许配给他,日后由你照顾薛逸,这件事便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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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看他们的同时,卫辞和温聿同样在打量着她。
不同的是,一个冷漠孤傲,不甚在意,一个兴致盎然,亲切从容。
“你就是卫国公府新来的那位表小姐?”
还是温聿先开了口,俊容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唇瓣,沈菀微微后退了一步,向两人行礼。
“小女子姓沈,单名一个菀字,方才多谢二位公子解围。”
也不知哪个字眼逗笑了温聿,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望春园。
沈菀蹙眉,微微歪着头表示疑惑,心里却骂了一句神经病。
“叫公子就有些见外了。”
温聿止住笑意,指了指卫辞,“按辈分,你该唤他一句小舅舅。”
短暂的呆滞之后,沈菀慌慌张张地向卫辞见礼,小脸泛红。
“沈菀未曾见过小舅舅,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小舅舅见谅!”
卫辞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甥女没有丝毫感觉。
若硬要说有,那大概也是好奇,澹州的风水是有多养人,竟养出这么个水灵灵的姑娘。
美人在前,温聿也笑眯眯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乃建安侯府世子,与你小舅舅是至交,你要是喊我温舅舅,我也不会介意的。”
沈菀自然没有那么不知礼数,客客气气地问候了一句“温世子”。
卫辞看着她这副怯生生的娇俏模样,眉峰微蹙。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菀惊愕地抬眸,心跳如雷,又连忙低下头,极力掩饰那一瞬的失态。
“应该是没见过的。”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我自小在澹州长大,这是第一次来京城。”
实则沈菀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陵州繁华,乃有“小京城”之称,倚红阁更是一众达官贵人流连之所,虽然从前玉无殇那个狗东西鲜少让她露面,但也难免会有人曾见过她。
她努力地在回忆里寻找卫辞的痕迹,这般出色的人物,若是见过,她定然有记忆。
始作俑者卫辞根本没预料到,自己这一句话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波澜。
温聿怕她被吓到,笑了笑:“你别理他,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把审犯人那一套用在你身上了。”
卫家四爷如今位居大理寺卿,这点沈菀还是知道的。
正是如此,她才觉得害怕。
若是他对她的身份起疑,想要调查简直轻而易举。
在那一刻,沈菀第一次生出了退意。
等他们离开后,青竹才气喘吁吁地跑来,沈菀正想责问她为何来得这般迟,在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时,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回事?”
青竹手里捧着的是她为卫老夫人绣的《八仙拜寿》,但此刻这幅绣品却被剪得稀巴烂,说是一团破布也不为过。
青竹眼眶通红,又气又急。
“奴婢明明将它放在了柜子里,可是方才回去怎么都找不到,最后还是让柳眠阁的丫鬟们帮忙,才在后院的杂物堆里找到了……”
沈菀面色铁青,这副绣品她绣了大半个月,不为艳压群芳,只是想向卫老夫人献出一份心意,毕竟日后在卫国公府,她还要仰仗卫老夫人生存。
但是现在绣品被人故意毁坏,寿宴开席在即,她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准备一份寿礼?
青竹也急哭了,不断地追问该怎么办。
今日来的人可不少,沈菀没有拿得出手的寿礼,势必会被人笑话,以后就更抬不起头了。
沈菀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刚来卫国公府不久,除了卫老夫人,没人能帮她,而恰恰这件事,她不能去找卫老夫人做主。
大寿当日,祝寿图被毁坏,乃是大凶之兆,说不定卫老夫人不仅没有半点怜惜,反而会因此迁怒于她。
“快点!寿宴都要开始了,若是耽误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杨管家带领着一队戏曲班子匆匆从院外走过去,沈菀盯着那红色的戏服,忽而福至心灵。
前院锣鼓喧天,前来贺寿的宾客几乎已全部到齐。
身着桃红衣裙的年轻侍女手脚麻利地端茶送菜,在座众人,不是高门贵妇,便是朝中重臣,哪个单拎出去,不是叫百姓瑟瑟发抖,磕头不已?
而此刻他们三五成群,陆陆续续地向着坐在主位的白发老妪敬茶祝寿。
卫老夫人年轻之时是名满京城的美人儿,如今便是老了,身上也自带着一股贵气。
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如霜,头上戴着点翠发冠,与一身宝蓝色的对襟长袄相得益彰。苍老的面容上始终挂着笑意,正所谓容光焕发,不外乎此。
卫辞来得有些迟,却是将这场寿宴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卫老夫人正和身侧的贵妇人说话,一瞧见他,眼眸都亮了几分,招手唤他过去。
温聿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摇着纸扇扭头便与熟人笑谈起来。
卫辞命人将自己的贺礼抬了过来,一尊浑然天成的紫玉观音,惹来了不少赞叹与惊艳。
最小的儿子送的礼,别说是观音,就是块破石头,卫老夫人都欢喜不已。
不过眼前,还有一件更让她欢喜的事。
她拉着一名眉清目秀的粉衣女子,笑道:“子书啊,你还记得令贤侯府的霜霜吗?”
卫辞面色冷漠,“不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你们还拉过小手呢!”
卫辞压根就没有这段记忆,哪怕被当众揭短,他也无法反驳。
林霜含羞带怯地看了卫辞一眼,向他行了标准的见面礼。
“一别数年,子书哥哥不记得我也是正常。”
卫辞头疼不已,又来了。
自从他及冠之后,卫老夫人便绞尽脑汁地帮他物色妻子,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
“前些年令贤侯夫人身子不好,霜霜随着她去了江南休养,至今才归,你们俩……”
“母亲!”卫辞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些公事要跟阿聿谈,等会再过来陪你。”
“什么公事能比我的寿辰更重要?”
卫老夫人板着脸,也了解她这小儿子的性子,知道再逼下去,估计他又要跟之前一样出公差,好几个月不回来。
她缓和了一下语气,转移话题。
“你先坐着,等会菀菀就过来了,你还没见过她呢,她是你三姐的女儿,日后就在卫国公府住下了。”
一旁的三姑娘卫萱然忽然娇笑一声,“祖母,我看沈菀是来不了了。”
祝寿图都被她剪了,沈菀拿不出贺礼,怎么敢来这里丢人现眼?
卫老夫人未知其中缘故,正准备派人过去瞧瞧,戏台上的锣鼓忽然一停,紧接着曲调一转,引得众人纷纷抬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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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戏曲的浑厚喧闹,轻快的鼓点和着婉转的竹笛,奏出悠扬的曲子。
几面大鼓被推上台,中间围着一朵巨大的荷花,随着鼓点起落,荷花逐渐绽放,一抹红影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堂下的交谈声不知何时而止,所有人的眼里只剩下了那旋转的红裙。
甩袖,击鼓,身轻如燕,柔若无骨。
她踩着鼓点,一步一舞,红袖同墨发扬起的弧度,优美得令人忍不住赞叹。
四名侍女高高举着一幅空白的画卷,众人便看着那袖子一沾墨水,在画卷上龙飞凤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歌舞常见,但是在维持舞姿的同时还要作画,着实令他们大开眼界。
卫辞盯着台上舞动的人,狭长锐利的双眸逐渐眯起,涌动着莫名的暗芒。
随着鼓声渐落,那舞姬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退至画卷之后。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去,想看看这一番舞画结合,能做出何等画作。
待侍女将画卷立起来,一幅“八仙祝寿”图栩栩如生,虽不至于是精妙绝伦,却也足以让众人拍案叫绝。
一时间满堂喝彩,就连卫老夫人也是惊喜过望,连忙询问杨管家,这是哪儿来的舞姬,竟这般有心。
杨管家吞吞吐吐地回答不上来之时,便见那舞姬摘下了面纱,向卫老夫人行礼,轻软的嗓音却透着难以忽视的穿透力。
“孙女菀菀不才,携八仙为外祖母祝寿,祝祖母南山同寿,福禄康宁!”
少女抬眼,清透明亮的双眸如星璀璨,莹莹雪肤白里透红,精致绝色的五官令满堂失色。
似一滴水滚入了沸油,满座议论纷纷,有惊艳,有赞赏,有探究,也有妒忌。
隔着一段距离,卫辞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心里头那股异样与怀疑越来越浓烈。
似乎是感受到了敌意,她朝他望来,又像兔子一样胆怯地收回了视线。
卫辞眼角微不可见地一挑,稍纵即逝。
这一舞一画,着实为沈菀赚足了眼球,也为卫老夫人赚足了颜面。
待她换好自己的衣裳过来,卫老夫人亲切地招呼她过去,向众夫人们介绍她的身份。
“这是凝儿的女儿,可怜我的凝儿,早些年嫁去了澹州沈家,山高路远,从未回来过,如今只剩下这娇娇孙女,一个人上京寻亲,不知吃了多少苦……”
卫老夫人原本正高兴着,说起早逝的女儿,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菀急忙哄道:“外祖母,菀菀精心准备这一出,可不是惹祖母哭的。要是让娘亲和八仙瞧见了,可不得怪罪菀菀让寿星伤心了?”
卫老夫人又是被她逗乐了,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怜爱与欢喜。
沈菀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场寿宴的焦点是沈菀无疑,众夫人们瞧着她那倾城姿色以及卫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心里也纷纷有了计较。
沈菀却分外不舒服,那一道道目光,像是在打量货物一般,若是旁人只会觉得受宠若惊,落在沈菀身上,只觉得难堪。
寻了个由头,她出了宴厅,卫萱然却也跟了上来。
“真行啊沈菀,没瞧出你还有这等本事!”
卫萱然是薛姨娘的女儿,因薛姨娘生了小公子卫煦,身份也水涨船高,在府中颇为得宠,连带着卫萱然也横着走。
沈菀早有怀疑,那幅绣品就是她派人剪的,毕竟从她来的那一天,卫萱然便处处跟她作对。
“三表姐,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虽然沈菀恨不得撕了她的脸,但人在屋檐下,她还是得压一压脾气。
卫萱然冷笑,“本姑娘看你不顺眼,还需要理由吗?”
她这话,便是承认了那些事是她干的。
沈菀没有半点不甘或愤怒,反而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看吧,这就是会投胎的好处,仗着薛姨娘受宠,她就能这样任性妄为。
就像薛逸一样,不管怎么羞辱她,她都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沈菀深呼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的憋屈。
“三表姐,我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只剩下外祖母一个亲人,我只想在这里好好生活,不想跟你们争什么。”
这话却惹恼了卫萱然,她尖声叫嚷:“沈菀!你装什么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知道皇后娘娘要给太子选妃,故意挑着这个节骨眼来的!”
沈菀一脸愕然。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是有想过靠着卫国公府,寻一门好亲事,但是从未肖想过天家。
卫萱然如同被逼急了兔子,双眸猩红,面目憎恶。
“我警告你!太子妃之位是我的!你要是敢去太子殿下面前献媚,我就像毁了那幅绣品一样,毁了你的脸!”
卫萱然发泄一通,愤然离去。
沈菀站在水池旁,恼恨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向池中的败荷。
“呵……”
一声低笑自身后传来,有了薛逸的先例,沈菀猛地转身跳开,却忘了自己身后是池塘,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一只手强有力地将她抱了回来。
脚落在平地,沈菀急速加快的心跳却尤未平静。
“你没事吧?”
面前的男子关切地询问,两人过分亲近的距离让沈菀倍感冒犯,匆匆忙忙将他推开。
她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眼前的男子约莫弱冠之年,云青色的衣袍衬得其身姿清瘦挺拔。面如冠玉,鼻梁高挺,淡绯色的薄唇勾着一丝笑意,颇有几分风流之气。
沈菀在看他的同时,盛瑾也在看着她,哪怕隐藏得极好,眼里还是流泻出一丝惊艳。
身为东宫太子,盛瑾亦是看惯了各色的美人,却没有一个,像沈菀这般美得张扬。
思及方才卫萱然的话,盛瑾也把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
沈菀不认得他,但是今日能来卫国公府的,又能在后院走动的,又岂是什么小人物?
她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道谢,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惹得盛瑾发笑。
“就你这脾气,难怪被欺负了,也只敢在这里拿石头撒气!”
他那懒散调笑的话语令沈菀甚是无语。
不拿石头撒气,她还能把卫萱然揍一顿不成?
但人设不能崩,在人前她还得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红着脸颊,泛着一丝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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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林霜,处置了一个眼中钉,又赢得了美名,正可谓一箭双雕,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沈菀微微沉吟,如此看来,林霜还是个强劲的对手啊。
林霜对卫嫣然和卫清然嘘寒问暖,却对沈菀和卫姝然视而不见,沈菀也不在意,这京城的贵女们眼高于顶,若是哪日对她客客气气,那才有鬼呢。
飞雪居二楼,被关了几日的楚君鸿一重获自由,就呼朋唤友地饮酒作乐,放肆的笑声,在看见从对面的鹿溪阁走出来的沈菀时戛然而止。
也有人认出了沈菀,伸长了脖子看去,满脑子的淫秽心思显露无疑。
“是卫国公府的那位表小姐,上次在瑶池园让她逃了,这回可叫我们逮着了!”
“君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位小美人请上来喝茶啊!”
听着他们的怂恿,楚君鸿猛灌了一口酒,恼恨地将杯子一摔。
“都给老子闭嘴!”
一群人立马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楚君鸿走到了窗台旁,那双阴鸷狠厉的眸子,死盯着沈菀不放。
有雍亲王背锅,春熙阁那把火没有烧到他身上,但是卫辞那条疯狗却捅到了皇帝面前,若非顾念镇国将军府和楚贵妃的面子,指不定楚君鸿也得去蹲大狱。
关禁闭这几日,楚君鸿越想越不对,他抓沈菀一事,除了薛逸无人知晓,但卫辞却能如此迅速地带着人追到了春熙楼。薛逸没胆子也没理由出卖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沈菀和卫辞联手给他下套!
楚君鸿越想越不甘心,尤其是看着笑颜如花的沈菀,更是生出了摧毁她的冲动。
他冷冷一笑,冲着身后的人勾了勾手,吩咐了几句。
鹿溪阁外,林霜和卫家姑娘告别后,才在婢女杏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沈菀也正欲上车,忽闻街头传来几声急呼,夹杂着迅疾的马蹄声与此起彼伏的尖叫,一匹失控的快马横冲直撞,奔着他们的马车而来。
“马惊了!快闪开!”
阵阵急切的呼喊未能驱散街上的百姓,反倒是引起了一阵混乱,众人慌不择路地避让,你撞我我撞你,又不知谁撞到了马车,马儿一惊,撒开蹄子就冲了出去。
马车撞翻了人群,一个接一个地往后倒,卫清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离她最近的卫嫣然,另一侧的卫姝然却被撞倒在地,手掌被接连踩了几脚,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前方的人群还在往后撤,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踩成肉泥,卫姝然惊恐地求救,却忽然被一只手拉了起来,她蓦然抬眸,仓惶的眼瞳中映着一张温润清秀的脸。
沈菀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马儿发狂之时,她眼疾手快地将青竹推下马车,自己则被带着冲向了街道,与林霜的马车猛地撞在了一起,脑袋磕在了车厢壁上,顿时头疼欲裂,眼冒金星。
沈菀顾不上隔壁叫声凄厉的林霜,她手忙脚乱地去抓缰绳,试图控制住马车,然而剧烈的摇晃与抖动让她的举动成了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江边越来越近。
沈菀瞳孔骤缩,摔下马车断手断脚,和掉进水里浑身湿透,她果断地选择前者。
一咬牙,她迅速爬起来,毫不犹豫地跳出去,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一阵天旋地转,才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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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一道黑影跃身而上,单手便拽住了两辆马车,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划出了深深的痕迹,马匹停在了江岸边,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十一甩开了缰绳,望着对面相拥的二人,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异光。
卫辞见控制住了局面,才低头看着怀里的沈菀。
小姑娘的发髻乱了,珠花也歪了,衣袖上有几道撕扯的痕迹。大概是吓坏了,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眶内盈着泪花,泛红的小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裳,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卫辞想起方才惊险的那一幕,眼里的幽邃冷定褪去,漾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没事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掌中的温热透过单薄的衣裳传到沈菀的心脏,烫得她心跳都乱了半拍。
“小舅舅……”
她像是才回过神来,哭着抱紧了卫辞。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狠狠地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差点就要毁容了!
林霜踉跄着从马车里爬出来,墨发散乱,发尾甩到了头顶。泪痕花了精心描画的妆容,因尖叫而略微有些变形的脸,在看见那相拥的二人时瞬间扭曲。
“菀菀!”
卫嫣然她们心急如焚地追上前来,见沈菀平安无事,嘴里不停地念着佛祖保佑。
卫辞看着她们狼狈的模样,面色冰冷地吩咐十一将肇事者捉拿归案。
卫清然忽然惊呼一声,“菀菀,你的手受伤了!”
卫辞的目光落在沈菀摊开的手上,一道条形的擦伤如同蜈蚣一样趴在红嫩的掌心,分外刺眼。
眉头一皱,他道:“我车上有药。”
卫清然立马催促:“菀菀,快点让四叔帮你上药,等会留疤就不好了。”
“子书哥哥……”
林霜被忽略了个彻底,不甘寂寞地唤了一声,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卫辞只是淡淡颔首,不作他言,带着沈菀上了他的马车,因而也没有看到林霜那双猩红的眸子,燃烧着熊熊妒火。
飞雪居上,盛瑜与玉无殇临窗而立,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玉无殇紧紧盯着被卫辞抱在怀中沈菀,娇小的身躯被卫辞挡了大半,看不真确。
“那人是谁?”
盛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好像是卫国公府的表小姐,沈菀。”
玉无殇眸中的怀疑与火热瞬间褪去。
侍卫敲门而入,在盛瑜身旁低语几句,盛瑜脸色微变,摆摆手让他下去。
“玉阁主,本宫有要紧事要办,今日便先失陪了。”
玉无殇不甚在意,“二皇子请便。”
“玉阁主所说之人,本宫自会命人严加探查,若有消息,再第一时间派人告知玉阁主。”
“有劳。”
盛瑜匆匆离开,赶去给楚君鸿收拾烂摊子。
厢房内静了下来,茶烟袅袅,玉无殇久久沉默,忽然轻笑一声。
“兰音呐兰音……”他兀自呢喃,“你最好保证,这辈子都别让我找到。”
转身离开之时,窗台之下一辆马车摇着铃铛徐徐而过。
沈菀坐在马车内,手掌搭在卫辞膝盖上,看着他跟抹水泥似的上药,哼哼唧唧地喊疼。
卫辞面色不虞,但动作也稍微放轻了一些。
“小舅舅,你怎么会在这儿?”
卫辞言简意赅,“路过。”
沈菀干笑着,“那还真是巧,若不是小舅舅,只怕我又得在床上躺几日了。”
卫辞没理她。
沈菀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自然不肯就这么偃旗息鼓。
“小舅舅,方才,我们遇见林姑娘了……”
她故意提起林霜,试图从卫辞脸上看出些许异样,卫辞却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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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流风院西阁,躺在床上的沈菀打了个喷嚏,郁闷地盯着帐顶。
那日被卫辞按着在冷水里泡了一整夜,她醒来时已置身流风院,却是生了场风寒,在床上躺了几日,也不见卫辞来看她一眼。
沈菀辗转反侧,焦虑地揪着帐下流苏,心想他该不会起疑心了吧?
抓心挠肝之时,忽闻外面有沉厚的脚步声接近,沈菀以为是卫辞来了,慌慌张张地拉好被子,故作虚弱无力。
门被推开,那人往床边走来,沈菀闭着眼,依稀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凉的气息逼近,秀气玲珑的鼻子忽然被人一捏。
不是卫辞!
她背脊一凉,蓦然睁眸,撞入盛瑾那双戏谑含笑的眸子中。
“阿瑾哥哥!”沈菀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抓紧了身上的棉被,神色慌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可是流风院,他这位令贤侯世子,到底哪来的胆子私闯卫国公府后宅?
盛瑾大喇喇地往旁边一坐,似笑非笑,“听说你病了,我来瞧瞧,倒是没想到,菀妹妹装睡的功夫一流,险些连我都被骗了过去。”
被他如此直白地戳穿,沈菀暗暗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浮现了恰到好处的羞涩与紧张。
“这里是我的闺房,你不能进来的。”
瞧她跟鹌鹑一样缩在被窝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他,小脸泛着嫩嫩的粉红,露出的半截脖颈却又白得生光,盛瑾的眸色不由得暗了几分。
他略微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搓了搓发热的耳尖,语气甚是骄纵轻狂。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
沈菀暗暗磨牙。
这京城的纨绔子弟,当真是可恶至极。
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把他赶出去,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薛姨娘,您不能进去,表小姐还病着……”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青竹的话,紧接着便听薛姨娘怒骂道:“贱蹄子!滚开点!你主子不知检点,竟与外男私会,我今日便要替她那早亡的爹娘好好教训教训她。”
沈菀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把盛瑾藏起来,薛姨娘已经带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破门而入。
那日薛姨娘按照薛逸的计划,带沈菀去甘若寺,本想着借楚君鸿他们的手除掉沈菀,谁知道沈菀那么走运,竟然被卫辞救了。
薛姨娘唯恐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装病了好几日。直到方才她的丫鬟神神秘秘来报,说亲眼瞧见一名陌生男子溜进了沈菀的闺房,薛姨娘好不容易抓到沈菀的把柄,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赶来抓奸。
隔着一面珠帘,瞧着里面那背对着她们而坐的陌生男子,薛姨娘压抑着激动与狂喜,尖声斥责道:“好啊沈菀,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与外男在房中苟且,卫国公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沈菀张口便要解释,薛姨娘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掀了帘子冲了进来。
“把这对奸夫淫妇拖出来,直接乱棍打死,丢到乱葬岗去,省得污了卫国公府的地。”
“住手!”
沈菀慌慌张张便想下床去,却被裙角一绊,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幸而盛瑾拉了她一把。
比起她的慌乱,盛瑾却端着不疾不徐的姿态,嗓音都透着几分散漫。
“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原来这卫国公府的姨娘有这么大的权利,竟能随意喊打喊杀。到底是没把大阙律法放在眼里,还是以为仗着舅舅的宠爱,便能无法无天?”
他侧过身来,那张雅俊清贵的容貌,令在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薛姨娘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没背过身去,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太……太子?”
沈菀脑瓜子一嗡,猛地抬眸看他,撞见盛瑾眸中的骄矜得意,也看见了自己茫然无措的倒影。
与此同时,一些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也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卫老夫人寿宴那日,他身为外男,却能在卫国公府后院自由出行;瑶池园内,楚君鸿一群人跪在他面前高呼太子千岁;还有和风楼上,那一幅据说要献给他父亲的大阙百州图……
沈菀轻轻咬着下唇,比起被戏弄的屈辱,她心里更多的是冷静与算计。
算计着如何利用盛瑾的身份,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盛瑾贵为大阙太子,虽不至于目中无人,但也是在京城横着走的,尤其是在卫国公府,卫老夫人疼他就跟疼眼珠子似的,敢这么指着他骂的,薛姨娘还是头一个。
唇角勾着一丝冷笑,盛瑾的语气却是云淡风轻。
“母后在宫中时常教导我,要多多照顾菀妹妹,我今日也是得了外祖母的首肯来看望她,却不想竟要被薛姨娘这样羞辱。”
“羞辱”二字,砸得薛姨娘脸上血色尽褪。
“太子恕罪!妾不是有意的!妾不知……不知是太子殿下……”
盛瑾呵呵,“那你的意思是,本宫还得去你的院子,告知你一声,才可以来看菀妹妹?”
“不不不!”薛姨娘抖如筛糠,又是磕头求饶,又是自扇巴掌,与方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沈菀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半点同情怜惜。
好在盛瑾是太子,是她名义上的表哥,若真换成令贤侯世子或是旁人,哪怕他们清清白白,沈菀都有可能被薛姨娘那张颠倒黑白的恶嘴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盛瑾还不屑亲自动手教训一个蠢妇,摆摆手就让她们走了。
薛姨娘如获大赦,冲着他又磕了几个头,忙不迭地滚了出去。
赶跑了碍眼的人,一脸舒爽的盛瑾,在扭头看见沈菀时,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少女穿着单薄的衣裙,及腰墨发散在瘦弱的双肩,勉强遮住了玲珑有致的身躯,不施粉黛的小脸美若璞玉,那双眸子凝着一丝愤怒与委屈。
“你是太子?”
盛瑾头皮一麻,方才的盛气凌人荡然无存,目光飘忽不定,不知是因为欺骗她而心虚,还是因为看见她这副模样而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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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正欲解释,谁知沈菀竟移开了视线,用最柔软的声音,说着最冷硬的话语。
“先前菀菀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太子殿下勿怪。”
得,连阿瑾哥哥都不叫了。
知道小丫头心里有气,盛瑾摸了摸鼻子,却拉不下脸来道歉。
他轻咳两声,故作正经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解释。”
沈菀暗暗冷笑。
说得倒是好听,不过是玩心大起,卫国公府后院一回,瑶池园内一回,再加上如今的第三回,若非薛姨娘揭穿了他的身份,只怕沈菀还被他蒙在鼓里。
生气倒不至于,沈菀只是心有余悸。
眼前之人是太子,未来的国君,但凡她像薛姨娘一样,对他有半点不敬,都有可能尸首分离。
不过今日,沈菀还真打算在刀尖上蹦一蹦。
“太子殿下不必解释。”
她揉了揉挤了半天也没挤出泪花的眸子,透过镜子看见自己红着眼眶的模样,总算满意了一些,但小脸依旧冷冰冰的。
“沈菀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比不得嫣然姐姐她们与殿下亲近,殿下有这闲情逸致耍着沈菀,是沈菀的福分。今日之事多谢殿下解围,流风院小得很,殿下日后还是不要来了,免得薛姨娘又闹出抓奸的戏码,污了殿下的名声。”
沈菀字句都在贬低自己,实则皆在讽刺盛瑾。
讽刺他目中无人,讽刺他任性妄为,不懂何为尊重。
盛瑾长这么大,就只被三个人训过。
皇帝,皇后,还有卫辞。
沈菀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贬斥当朝储君?
他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本宫今日好心来看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
沈菀心跳如雷,花容盈盈,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着,倔强地不肯掉下,仿佛受尽了委屈,又挺着一身傲骨,冷得遗世独立,却也美得不可方物。
“殿下的好心,沈菀承受不起。”
看着盛瑾怒然离去,临走之前,还往无辜的门框上重重地踹了一脚,那震天动地的声响,击碎了沈菀最后一丝胆量。
她猛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中风一样。
差一点,她就有可能像薛姨娘一样,承受着未来天子的怒火,跪在地上自扇巴掌谢罪。
但她不后悔。
虽与盛瑾接触不多,但是从这几回来看,盛瑾对她似乎生出了不少兴趣,不然也不会在听说她生病后,特地跑了一趟。
但沈菀很贪心,这点兴趣怎么够?她不需要盛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需要在他心里留下比卫嫣然她们更重的分量,让他成为自己的护身符。
天家太复杂了,她不敢肖想,况且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所以,当前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攻略卫辞,毕竟她还要在卫国公府生活。
一想起卫辞,沈菀又开始头疼了。
他不会真把她忘了吧?
坐着等死不是沈菀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她的必杀技。
沈菀盯着那一扇留着一个明显的脚印的门框,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时值深秋,望春园内满地黄菊,风摇叶落,翩然若蝶,点缀着少女的裙尾发间。
白玉素手折下花枝,放下鼻下轻嗅,花色宜人,却不及人面娇艳,只是略施粉黛,靡颜柔媚生光,腻理如玉轻盈,美得动魄惊心。
青竹取来了斗篷,披在沈菀身上,抱怨的语气中难掩关心。
“小姐的身体刚好,出来怎么不多穿件衣裳?若是再病了可如何是好?”
沈菀笑意清浅,大病初愈的嗓音如春风细雨般柔柔软软。
“近来天冷,祖母夜间难以安睡,我想趁着这几日天晴,取秋菊晒干了煮茶,既能暖身,又能安神,便顾不上其他了。”
青竹不住地夸赞她心细孝顺,沈菀但笑不语,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从曲廊上走来的卫萱然,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青竹。”沈菀温声道,“我鞋袜好像湿了,不大舒服,你回流风院帮我取干净的来。”
青竹不疑有他,唯恐沈菀湿气入体,再次受寒,便匆匆忙忙回去取。
等她一走,沈菀即刻提着篮子,故意从卫萱然面前走过去。
“沈菀?”
果不其然,卫萱然一看见她,立马就炸了毛,张牙舞爪地冲着她快步走来。
沈菀故作讶异,“三表姐有什么事吗?”
“你还敢问我?”
卫萱然看见她这副无辜惹人怜的模样就来气,恶狠狠道:“你就是顶着这张狐媚子脸勾引太子殿下的吧?”
那日薛姨娘闯入流风院的事并未宣扬出去,但是怎么可能瞒得住卫萱然?得知沈菀背着她和盛瑾勾搭在一起,卫萱然便气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若非忌惮上次卫辞的警告,她早就冲到流风院手撕了沈菀。
沈菀似乎被她吓到了,抓紧了篮子后退了小半步,倚靠着栏杆,身后就是小池塘。
“三表姐,你误会了,我和阿瑾哥哥是清白的。”
阿瑾哥哥?
卫萱然的脸立马就扭曲了,上前便掐着沈菀的手,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谁允许你这么叫太子殿下的?我不是警告过你,太子妃之位是我的,你一个乡野村妇,有什么资格肖想?”
沈菀眸光微闪,她都还没怎么刺激她呢,卫萱然这么容易就跳脚了,实在是蠢得可以。
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对面的石桥上走过的人,沈菀心中大喜,故意将自己的脸迎上去。
卫嫣然说过,每月十五,除非赴任出差,否则卫辞再忙都会回来陪卫老夫人用午膳。至于卫萱然,再过半个月便是建康帝的寿辰,她这段时日一直在望春园苦练琴艺。
沈菀要做的,就是挑个恰好的时机,利用卫萱然对盛瑾的占有欲,当着卫辞的面演一出苦情戏。
她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挨卫萱然一巴掌,她就不相信卫辞能坐视不理。
但沈菀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卫萱然的狠心。
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强劲的推力,她瞳孔骤缩,在坠入小池塘之前,看到的是卫萱然脸上那恶意森森的冷笑。
“扑通!”
掉下水的那一瞬间,沈菀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今年大概跟水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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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给你惹事的!”沈菀急忙道,“上次我不也帮了你吗?”
想起上次在春熙楼发生的事,卫辞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说了不行就不行,自己收拾一下,等会就回去!”
沈菀暗暗咬牙。
果然卫辞还是卫辞,还真是说一不二,一点情面都不留。
但现下可是一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尤其最近卫辞对她的态度格外冷漠,她自然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眸子划过一道异光,沈菀道:“小舅舅不是要去江州吗?江州在京城以北,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卫辞眸色一沉,嗓音也低了几分,“沈菀,不该你问的,别问!”
沈菀知道自己猜对了。
卫辞此趟出公差,是秘密行动,故而才会出现在了此处。
“小舅舅绕了这么一大圈,身边还只带了十一,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吗?你带着我,我可以给你打掩护啊!”
卫辞偏头看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仍透着苍白,一双眸子却亮晶晶的,隐隐带着期待与怯意。
见卫辞不说话,沈菀咬着下唇,不安地揪着衣角。
“好吧,其实……其实是我害怕,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薛逸……我不想自己回京城。”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此行会有危险。”
沈菀双眸登时一亮,急忙点头道:“我不怕,而且,我可以自保的!”
卫辞想起那只插在薛逸身上的银簪,斟酌了几番,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客栈的时候,沈菀往薛逸的厢房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小舅舅,薛逸……的尸体呢?”
“已经送去县衙了。”
沈菀心一紧,“那我会被关起来吗?”
“不会。”
“为什么?”
见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他看,脸上是小心翼翼的恐惧,卫辞轻叹一声。
“薛逸犯错在先,你因自卫而杀人,无罪。”
沈菀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却未注意到十一投来的复杂的目光。
为了不把沈菀拖下水,卫辞让他篡改了薛逸的死因,伪造成被山贼所杀,那名小厮更是被他以帮凶之罪流放边关。
没有人知道沈菀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沈菀才是真正的凶手。
卫辞他,违背自己的原则了。
“半年前,一伙商队在齐州天麓山一带离奇失踪,后经查实是山匪所为。这半年来,陆陆续续有不少商队被劫,甚至其中还有官家的一批岁贡,此行我们便是去查探此事。”
马车在官道上奔走,清脆灵动的铃铛声,模糊了卫辞的声音。
沈菀听罢,若有所思道:“此事发生在齐州境内,本该由齐州太守处理,却惊动了大理寺,还要小舅舅亲自出马,莫不是那些盗匪,与齐州太守之间……”
沈菀的话戛然而止,在看到卫辞赞赏的表情时,才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不错,若只是寻常盗匪,倒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只因那齐州太守几次剿匪,皆是惨败而归,手下更是损兵折将。更糟糕的是半个月前,陵州司马之子傅玄奉命剿匪,与八百精兵皆葬身天麓山。”
“陵州”二字听得沈菀心里一咯噔,待听闻那傅玄的下场,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都死了?”
卫辞沉默片刻,才沉声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是因此,卫辞才选择暗中行动,否则等待他的,是和傅玄一样的结局。
沈菀突然就有点后悔了。
此趟凶险万分,她不该这么鲁莽的。
虽然攻略卫辞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小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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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回京城,卫辞却先开口了。
“现在刚出曲州,你要是想回去,我会派人送你走。”
沈菀抬眸,心里做着天人交战,最后一咬牙,冲着卫辞露出了坚毅而诚恳的笑。
“小舅舅为国涉险,菀菀自当以小舅舅马首是瞻。虽然菀菀能力有限,但也想为小舅舅出一份力。”
她差点糊涂了。
卫辞怎么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以他的性子,就算他自己死了,估计都不会让她出事。
无关情爱,这是他的责任感。
卫辞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深了几分。
抵达齐州已经是五日后,沈菀以为卫辞会直接杀去天麓山,结果他却带她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宅子,宅子内已经候着不少仆人。
卫辞与沈菀叮嘱道:“记住了,我是燕州来的富商卫四爷,因关外战乱,父母亡故,故而才迁居齐州,打算在此处东山再起。”
沈菀双眸灼灼,“那我呢那我呢?”
“你……”卫辞抿了抿唇,“你便扮作我的胞妹。”
“小舅舅真是糊涂,你我二人一点都不像,说是兄妹,谁信啊?”
卫辞也觉得不妥。
沈菀眸光微闪,大着胆子挽着他的手臂,笑颜如花。
“既是富商,怎可没有红粉知己?我年岁不大,当夫人略微勉强,做小舅舅的宠妾,倒是正正好!”
卫辞一怔,即刻道:“不可!于你名声有损。”
“只是做戏,小舅舅怕什么?”沈菀眼波生媚,换了称呼,“从今日起,我便是老爷花了一百两银子买回的青楼舞姬,菀菀。”
看着沈菀步履雀跃地离去,卫辞捏着眉心,脑海中回荡着沈菀的那一声甜腻的“老爷”,喃喃道:“真是荒唐!”
十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抱着剑,一脸冷酷。
“属下倒觉得,表小姐做得很好。”
原本十一也担心沈菀会拖卫辞后腿,如今看来,她的存在,反倒给卫辞的身份加了一层保护色。
卫辞眸色微沉,直接吩咐道:“这段时日,你跟着沈菀,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十一:“……”
次奥!
又抛弃他!
齐州城不大,若非前有天麓山,后有扈平江,划清了齐州与陵州、苍州的界限,这里也无法成为一座独立的城池。因此,在这座小城里,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能传得满城皆知,就如最近横空出现在齐州城的富商卫四爷。
卫四爷是燕州人,父母双亡,因不堪战乱之苦,移居齐州。
卫四爷有钱,今儿买了宅院,明儿买了商铺,听说最近又盯上了一家酒楼。
卫四爷有个漂亮的宠妾,能有多漂亮?据说为了博美人一笑,他买下了全城的焰火,足足放了一夜。
满城的人对害他们一夜未睡的美人愤愤不平,直到那日卫四爷带着她出街,一阵风吹起了美人的帷帽,大半条街的人都看痴了眼。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守府,与公文放在一起的,还有快马加鞭从燕州送来的信函,里面记录着这位卫四爷的过往,桩桩件件,细致入微。
直到三日后,陪着沈菀游湖的卫辞才收到了太守府宴请的帖子。
早在抵达齐州之前,卫辞就把一切安排好了,他的身份、家世甚至是仆从,全都挑不出错处。唯一的意外是沈菀,虽说青楼女子的身份低微,基本查不出什么,但就怕沈菀露出了马脚,让人看出了异样。
而这几日沈菀的举动,却完全超出了卫辞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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