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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虐爱:总裁别虐了,夫人已婚了精品》精彩片段
一周后,《绊生》发布会定址长白山。
只因原著里男女主曾在动荡离散前做过约定——
“若他日山河无恙,人间皆安,有幸重逢,知云,我们就去长白山看冰封万里,四海升平。”
发布会前一天,剧组人员全部到齐,演员都是些如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没什么通告,于是都早早的来了,权当公费旅游。
下午,剧组组织爬山,顺带拍几组照片发官博。
一群不常运动的小姑娘爬了一节就走不动了,连带整个剧组都走走停停。
祁愿平日有晨晚跑的习惯,所以没什么感觉。
中途一个休息的间隙,男主演陈颂走过来递给了她一瓶水:“祁老师,喝水。”
祁愿接了过来,笑着道谢。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陈颂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祁老师下一部戏接了吗?”
祁愿摇了摇头,笑着开口:“没有,如果不是这次《绊生》重拍,我大约会一直没戏下去。”
陈颂被逗笑了,而后神色纠结了半晌,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徐先生……是您男朋友吗?”
祁愿倏地愣住,拧瓶盖的手也是一怔。
陈颂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赶忙开口解释:“只是那天杀青宴,看见徐先生看了你好几次,你出去后他也跟着出去了,所以……”
祁愿笑了一声:“不是,只是之前出演过他投资的戏,认识罢了。”
陈颂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和煦地笑了起来:“不是就好。”
祁愿顿了顿,转头看过去。
陈颂比祁愿小了两岁,加上还是一副春风和煦的长相,少年感十足,总让人联想到“国民校草”这个词。
他非科班出身,进圈晚,但演技不错加上颜值耐打,这两年已经有小爆的趋势了。
祁愿看着陈颂脸上大大的笑容,顿了半晌,说了声:“我结婚了。”
一旁,陆可正一边喝水一边悄咪咪地偷听,听到这一句忽然一口水呛到了嗓子眼,一下子猛烈的呛咳了起来。
愿姐还真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古街,另一个组的男主演也经常来找祁愿聊天。
一来二去,大家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某天那男主演终于忍不住,暗示了自己的情意。
哪知道祁愿思忖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说了句:“当年传闻是真的,我喜欢女的。”
四年前,祁愿演艺事业如日中天,长得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但就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反而总是被拍到和林瑜宋瑶两人携手逛街、吃饭和回居所。
于是就有无良营销号大胆猜测,祁大影后喜欢女的。
陆可永远都记得那天,那个男演员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后来好几天整个人都郁郁寡欢。
你说要是喜欢别的男的还好,还可以撬墙角,这他妈喜欢女的,是真一点办法没有。
祁愿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带笑,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嘘,秘密哦。”而后转身继续往上走。
徒留陈颂一脸石化地坐在原地。
*
晚上,片方在酒店宴会厅办了场小型酒会。
几个主演因下午爬山,还没缓过来,就打算快结束了再下去,祁愿自是也不好先露面,所幸也就晚些再去。
酒会进行一半,一个小服务生忽然匆匆跑进宴会厅,靠在制片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制片人原本还春光满面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如临大敌,立马放下了酒杯,跑过去拉住导演问了句:“祁愿呢?”
导演四下看了看,几个主演都不在:“应该还没下来,在客房。”
制片人应了声,转身走了。
……
接到制片人电话的时候,祁愿刚化完妆准备下楼去宴会厅。
那边只说了句:“不用下来了,待会儿直接在客房部陪我见个人。”
挂完电话,她看着手心里的手机顿了半晌。
陆可在一旁一心想着下去吃小点心,却忽然发现祁愿不走了,眨着眼睛问了句:“愿姐,怎么啦?”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制片人火急火燎地从轿厢里走了出来。
“哎!祁愿,走走走,不用下去了。”说着就拉着祁愿的胳膊往里走。
陆可正要跟上去,制片人皱着眉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用来了,下去吃东西去吧。”说完就拉着祁愿径直往里走。
陆可在原地愣了会儿,忽然觉得事态不妙,赶忙掏出手机给林瑜打了个电话。
“瑜姐,愿姐刚刚被制片人带走了!”
……
祁愿跟着制片人走至尽头的一间套房门前停了下来,制片人上上下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而后扬起一抹谄媚的微笑,抬起手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看了他俩一眼,半弯着腰抬手指向房内:“乔制片,祁小姐,里面请。”
房间内,烟雾缭绕,歌舞升平。
那一刻,祁愿彻底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
挂了陆可的电话,林瑜抱着臂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眉头愈发皱紧,最后她站在窗边闭了闭眼睛,半晌后似是做了什么艰难地决定,咬着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接到林瑜电话的时候,徐晏清正在开车,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皱了皱眉,曲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才连了蓝牙接了起来。
林瑜开门见山,语气焦急:“徐晏清,帮个忙。”
闻言他顿了顿,勾着唇,语气戏谑地开口:“不知在下还能帮什么?”
四年前,电话那头的人,曾气势汹汹地冲进他的办公室,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了他一顿,几乎用尽了这世界上最难听的词。
林瑜根本没工夫和他打太极,直接扯着嗓子问了句:“祁愿的事你还管不管了,不管就挂了。”
“嘎吱——”
性能优良的车子在铺了雪的路面划出一条长痕,停了下来。
徐晏清一瞬间愣住,而后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她能耐通天,还用得着我管?”
话音还未落,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的挂断声。
夜色乌沉,雪静悄悄地下,他仰躺进椅背里,胸腔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须臾,有些烦躁的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什么事?”
*
祁愿在门口僵持了好久,迟迟不进去。
制片人脑门儿上都急出了一层汗,靠过来低声道:“祖宗,这会儿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咱剧可是快要播了,放心,待会儿我肯定找借口带你走。”
祁愿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捏了捏,食指上的戒指膈得掌心生疼,她深吸了口气,才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房间正中央支了张牌桌,围着的人嘴上都叼了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抬头看过来。
“哟,来了?”说话的是坐在牌桌左侧的一位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鼻梁上架了副细框眼镜,视线落在祁愿身上的时候,亮起惊艳的光芒。
她今天穿了一袭烟灰色抹胸礼裙,莹白细嫩的肩头在灯光下白的发光,一头长发在头顶绑了个赫本风丸子头,细白的颈子上戴了条珍珠项链。
整个人站在那静好的似一抹月光,清冷又明艳。
制片人笑着回应:“袁总,要是早知道您今天也在这,我们应该提前来拜访的。”
男人的视线又在祁愿的脸上停了几秒,才笑着答:“不碍事,就是看见门口的宣传海报,随口问了句,不知哪个好事的还去通知你们了。”
听的制片人直在心里骂骂咧咧,您老不开口,谁会多管这闲事。
心里是这么想,但脸上还是笑呵呵:“是是是,那您好好玩,我们……”
制片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坐会儿吧,有好几年没见着祁小姐露面了,我当年可还是你的影迷呢。”袁总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椅子。
制片人的脑子这会儿就像个高速运转的CPU,刚准备开口就收到了袁总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得他心肝一颤,闭了嘴不敢多言。
毕竟公司接下来的好几部剧都还仰仗人家投资呢。
祁愿也察觉出了制片人的为难,她勾着唇笑了起来:“您抬爱了,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袁总笑着点了点头,那只放在身侧椅子上的手轻轻点了点。
祁愿看了一眼,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桌上其余的人跟着笑了起来,开口打趣:“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见,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
“是啊,倒是比电视上还漂亮不少呢。”
祁愿扯着嘴角,一一礼貌道谢。
袁总似是很满意,抬起手在祁愿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祁愿身体微微一颤,僵着嘴角回以一个微笑。
桌上的人见此情景,互相递了个眼神,而后了然一笑,继续投入到牌局里去了。
祁愿抬了抬眸子,视线落在窗外,长白山今天没有下雪,月色皎洁。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陪着徐晏清参加饭局,桌上人的眼神也是这般。
但那时候,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了句:“各位别想歪,这是我正牌女朋友。”说完,他笑着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会娶回家的那种。”
就是这一句,在这圈子里护了她好些年,一直到变故发生。
……
结束通话后,徐晏清看着车外的漫天飞雪,出神了片刻,而后长叹一声,调转车头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顺手给小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订一张去长白山的机票。
小江疑惑:“现在吗,徐总?”
“嗯。”
电话那头静默了半晌:“徐总,最近的一班九点,没有商务舱了。”
他第一次觉得小江啰嗦,皱了皱眉:“那就经济舱。”
小江应了一声,不一会儿航班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您……去长白山是有什么事么?”订完机票,小江有些担忧地问询。
徐晏清低头看了眼航班信息,随意应了声:“嗯,一些急事。”
闻言小江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叮嘱:“天气不好,您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忽然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情况。
他当时正在会议桌上,接到林瑜电话的时候,直接从会议室冲了出去,那天是个台风天,飞机飞不了,但好在也就是在邻省。
于是他开了六个多小时的车,从天亮开到了天黑,一路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段时间公司正在跟进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连他本人都连轴加了半个月的班,整个人疲惫到不行。
但在看到她红着眼睛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倦意都消散了。
那天她窝在他怀里哭了好久,哄了好久才停。
最后她抽抽嗒嗒地说:“要是将来我们分开了,你还会千里迢迢来救我吗?”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哭得红扑扑的脸蛋很可爱,笑着说:“我们不会分开。”
哪知道,一语成谶。
事隔经年后,他还是踏上了去寻她的路。
他看了眼车窗外的雪花,忽然有些担忧,不知道航班会不会延误。
在快要拐进机场方向的时候,他踩了踩刹车想要降速,却忽然发现轮胎打滑,怎么踩都降不了速。
一阵寒意从心间蔓延开来,直袭四肢百骸。
他深吸了口气,前面就要到分岔口了,再不制动来不及了。
他闭了闭眼睛,咬着牙猛力踩了下刹车,忽然车子在路中疯狂打了个旋。
“嘭——”的一声巨响后,挡风玻璃四分五裂,安全气囊一瞬间弹了出来,他急忙伸手挡在面前。
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胸腔内像是炸裂了一般,意识也渐渐模糊,而后便是接踵而来的黑暗。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桌上的牌打了一圈又一圈,可袁总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制片人坐在一边身上出了一层汗。
这可怎么是好啊。
牌局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一圈牌推掉,袁总在一桌人的故意放水下赢得心情愉悦。
几个人纷纷从牌桌前站了起来,制片人见状赶忙起身上前。
“袁总,我帮您订个餐?打了这么久的牌也该饿了。”
袁总摆了摆手:“不必了,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制片人一听,长呼了口气,刚准备领着祁愿告辞,就被下一句话吓得愣在了原地。
“不过,我还有几部戏的选角想和祁小姐聊聊,不知祁小姐现在有没有空?”
连改日再议的这个借口都被堵死了。
祁愿的身影僵了僵,面前男人的眼神里蕴含了一层让她不太舒服的情绪,绻在手心里的指尖深陷进了肉里。
“我……”
“叩叩叩”
一阵短暂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袁总示意先前为他们开门的年轻男子去开门,而后继续看着祁愿,等她的回答。
“袁总,好久不见。”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门口处传来,清润而又朗然,只不过比往日多了丝明显的沙哑。
祁愿一瞬间愣住,倏地抬眸往门口看过去。
入冬后,淮江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雨水淅淅沥沥的,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浸润个透。街上的青石板路也因这番滋养,而长出了层薄薄的青苔。
傍晚时分,城市霓虹初上。点点光晕融合进细密的雨幕里,像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油彩画。
古街影视基地里,民国年代剧《绊生》剧组正在准备全剧杀青戏的拍摄。
白色的隔离板将整个剧组团团围住,导演穿着厚重的雨衣,坐在高台上,拿着喇叭大声指挥着工作人员的布景工作。
所有剧组人员的脸上皆是一副紧张而又期待的神情,这部戏前前后后拖了将近三年,今天终于要完美收官了。
布景完成后,导演从高台上下来,又前前后后看了一圈,才放心地朝演员休息棚走过去。
*
休息棚内。
几个今天没有戏的角色裹着棉服围在角落里聊天,待会儿杀青后还有个杀青宴,据说这次戏里最大的投资商也会来。
男演员们想着去混个脸熟,而女演员们那就是各怀鬼胎了。
“哎!听说这次最大的投资商是淮江四大家族之一,你们说会是谁?”
说这话的是戏里的女四号乔戚戚,她的戏份早在三个月前就杀青了,听说今天有杀青宴,一早就赶了过来。
一旁的一个小配角刷着手机,淡淡回应:“管他谁,反正都是有钱的主子。”
乔戚戚裹了裹外套,今天来之前她可是好一番打扮,别看她套着一件笨重的羽绒服,其实里面穿了一件性感吊带连衣裙。
“这你都不知道?这四大家族的公子哥,都是颜正身阔的主儿,你们想想,与其被那些秃头大腹的暴发户占便宜,还不如趁机傍上这些公子哥呢。”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四个家族在商业领域都颇有造诣,家里那几个正当适婚年龄的公子爷,也个个身姿不凡,面若冠玉,自然是不少女人肖想的对象。
几个小演员闻言面面相觑了会儿,而后笑着朝休息棚的角落抬了抬下巴,低声道:“那也轮不着咱啊,正主在那呢。”
角落里,祁愿正裹着毛毯看《绊生》的原著,最后一幕戏没有台词,就是女主角撑着伞走在江南小巷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男主人公的呼唤,而后缓缓转身,嫣然一笑。
为了能完美演绎这一幕,她将原著里的这一段翻出来看了好久,字字句句都仔细斟酌。
听见不远处的交谈声,也丝毫没有分心,五官精致靡丽的脸上全然是专注的神色。
祁愿低着头,双眼微阖,鸦羽般的睫毛轻垂在眼睑上方,再往下是小巧挺立的鼻子和丰润的唇。
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一节细长的颈子从旗袍的领子里露了出来,肤质白嫩的好似一块精致的璞玉。
往那一坐,整个人气质瑰丽又清冷。
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是美得不像话。
乔戚戚冷着神色瞧了一眼,轻嗤一声:“要不是先前剧里的主演出了丑闻,还轮得着她?我可不信她是清清白白得来这女一号的。”
这一声说得很高,带着点故意挑衅的意味。
“你……”一旁祁愿的小助理听不下去了,怒目圆瞪,站起来就要去理论。
忽然一双白皙纤嫩的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低低唤了她一声:“可可。”
祁愿从书里抬起眉眼,一双含情杏眸往那边淡淡一瞥,轻轻摇了摇头。
陆可沉着脸看了眼乔戚戚,才重新坐了下来,可越想越气,不经红了眼眶,愤懑地开口:“您当年火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呢!”
四年前,不论谁问起来,下一个影视后大满贯的女星会是谁,都会得到同一个答案——祁愿。
可不久后,这颗正冉冉升起的巨星忽然淡出了大众视野,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祁愿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垂下眸子继续看手里的书,低声说道:“没事,她也没说错。”
不是先前的主演爆出丑闻,这主角也的确轮不到她。
《绊生》其实三年前就拍完了,当时还是那年暑期档的大热IP,播前预热搞得红红火火,哪知就在正式开播前一个月,两个主演先后爆出丑闻,连带着这部戏都被打上了“劣迹艺人”作品的标签。
一时间全网黑,早早批下来的播放许可证也被收回,可前期注入资本巨大,若是就这样废了实在是可惜,于是剧组只得用所剩不多的资金重新开拍。
可接触了一圈小花,演技好的嫌片酬低,不愿意接盘,愿意接盘的演技又不行。
正当整个剧组焦头烂额之际,祁愿的经纪人主动接洽,表示可以聊聊剧本。
导演得知这个消息兴奋得不行,不是没想过接触祁愿这边,而是不敢,虽然她这几年已经淡出大众视野,但当初也是影后大满贯的得主,不一定乐意当接盘侠。
没想到人家居然欣然应允了。
那边,乔戚戚那群人的话题还在继续,祁愿看完最后一行字,正欲合起书本,就听那群人忽然换了话题。
一个刚入圈的小演员插话:“其实要我说,赵、徐、路、周这四家还是徐家那位身家大些,你们看啊,其他三家都有兄弟姐妹,就徐家是一脉单传,将来家产可都是他一人的。”
言辞里满是期待与向往。
祁愿半垂着眼眸,合书的手微微一滞,直到陆可出言呼唤了她几遍,才回过神,将书递了过去,淡着神色睨了那群人一眼。
那边,一个年长些的演员接了话:“这个你们就别想了,四年前就定了亲的,都说是一脉单传了,还可能看上你们啊,还是好好演戏吧,别成天想这些有了没的。”
于是,一帮年轻小姑娘的美梦瞬间被打碎,唉声叹气了片刻,就将话题转移到各自接下来的剧本上了。
陆可接过书,放进包里,撇着嘴低声讽了句:“我看她们呀,天天做做梦就行了,还眼巴巴拍什么戏呀?”
祁愿闻言,看过来一眼,丹唇微勾,抬起食指轻轻抵住上唇:“嘘,好了。”
她不喜与人争论,更没必要去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费神。
陆可吐了吐舌头,转身去收拾东西去了。
这时休息棚的门帘忽然被掀开,导演笑脸盈盈地探个头进来,朝祁愿抬了抬下巴:“祁老师,上咯。”
祁愿愣了愣,抬头看过去,弯着眉眼应了声:“好,就来。”
导演走后,祁愿也跟着起身,她将毛毯从肩头扯下来丢进躺椅里,露出里面的素色暗纹旗袍。
上好的绸缎裁剪得当,将女性曲线之美彰显得淋漓尽致,再加上她一身清冷的气质,妥妥江南大家闺秀的风范。
连一旁的陆可都看直了眼,满面艳羡:“愿姐,你穿旗袍真好看。”
祁愿低头看了眼,刚刚在服装间换衣服时,连她自己都是一愣。
她身段好,玲珑有致,穿旗袍再合适不过,前些年她的衣橱里,各派旗袍几乎占了半壁江山。
但这些年却是再也没碰过。
*
杀青片场。
下过雨的古街,温润潮湿,天色将晚,街两旁的商家纷纷掌灯,暖橙色的光晕投射在路面积水的小洼里,雨点滴落,激起一圈圈橙光涟漪。
导演一声开拍提示,整个剧场瞬间安静下来,祁愿手执一把油纸伞走在一片粉墙黛瓦的黑白影画里。
她低垂着眉眼,身姿纤薄,浓密的眼睫下,眸光阵阵流转,明明脸上神色寡淡,却让人看出了千丝万缕的愁怨。
忽然——
“知云!”
嘹亮的一声,让那抹缓步前行的身影像触电一般,生生顿在了原地,柳眉随之蹙起,杏眸内也逐渐升腾起雾气。
须臾,她缓缓转身,看着镜头微微笑了起来,眼中的泪也随之顺着眼角滑落。
“cut!”
声落,掌声起。
导演坐在显示器前,双手不停地拍合,忍不住啧啧称赞:“绝了绝了。”说罢,他对着远处的祁愿竖起大拇指:“祁老师,太棒了。”
祁愿一秒出戏,抬起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结束了吗导演?”
导演赶忙点头:“结束了结束了,收工,待会儿的杀青宴大家别忘了啊。”
剧组人员一齐应声,互道辛苦后,都开始着手收拾道具。
守在一旁的陆可赶忙拿着羽绒服冲上去,披在了祁愿的肩头,而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愿姐,刚刚瑜姐找您,她让您下戏了给她回个电话。”
瑜姐是祁愿的经纪人——林瑜,从祁愿出道开始就一直带她,从饮食起居到剧本筛选,样样亲力亲为,直接把祁愿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
祁愿息影的这四年,公司一直在施压,希望林瑜着手带新人,她却一直不肯,一心就扑在祁愿这个过气女明星身上。
她常说:“咱祁愿那不是过气,只是短暂休息,等她重返影坛,照旧是一枚巨星。”
所以,祁愿息影的这几年,最对不起的还是林瑜这个经纪人。
电话嘟了两声后就被接起,林瑜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小愿,QueenieJones近期有意找中国区女装代言,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祁愿举着手机,在陆可的搀扶下往保姆车走过去,闻言笑了笑:“总不能找我代言吧。”
QueenieJones可以说是女性时装界的元老了,品牌历史可追溯到欧洲中世纪,只不过之前的设计风格一直保持着老派的思想,所以渐渐失去了市场。
可就在两年前,QueenieJones高层大换血,新任执行总裁一上任就换掉了首席设计师,而后在那年的秋季高定发布会上,前卫大胆的设计风格让QueenieJones打了一记漂亮的翻身仗。
于是这个元老品牌在时隔百年后,终于再次引领时尚潮流,只不过这个首席设计师至今未在媒体前露面。
林瑜在那头咂了下嘴:“我打听了一下,你猜这个带领QueenieJones回血的设计师是谁?”
说话间已走至保姆车旁,祁愿弯腰上车,笑道:“谁?难不成我认识?”
“还真是你老朋友,赵知苑。”
祁愿上车的动作倏然一滞,片刻后才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她垂着眸子,眼睫颤了颤,眉头随之微微蹙起:“瑜姐,我……”
林瑜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叹了声气:“小愿,四年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
……
“安全出口”指示牌就在祁愿的身侧,微弱的绿光印在二人的脸上。
祁愿因为刚刚哭过,脸上的泪渍还在,清晰可见一道道濡湿的痕迹。
徐晏清蹲在那看了她片刻,昏暗的光影将他脸部线条刻画的更加鲜明立体,眉间沟壑深隆,眸中情绪复杂又无奈。
很久后,他才声音微微沙哑地开口:“起来,回家。”
若是按照常理,此刻他应该出言讥讽才对,像她这段时间一贯对他的模样。
可他还是心软了。
他有的时候也很痛恨自己这种忽然的心软。
这种心软,四年前让他难堪,四年后让他厌烦。
可偏偏“无药可治”。
祁愿哭得脑袋还有些懵,右手还握在左手腕上,眼睛浮肿地看着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徐晏清皱着眉垂眸看了眼她的手,半晌后终究做了自我和解,叹了口气:“手还疼?”
伤疤其实早已愈合了,可她却还是一直被疼痛折磨。
祁愿顿了顿,错开了与他的对视,神情淡漠地摇了摇头。
徐晏清蹙着眉头看着她,语气不耐地低呵了声:“说话!”
“不疼了。”
出乎意料,她这会乖得让他有些难以置信,没有讥讽没有顶嘴。
倒是让他这一阵的躁意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恰逢这时,小江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
徐晏清说了声:“出来了。”就挂了电话。
而后他抿着唇,看了她一眼,才站了起来,向她伸出手:“起来,回家了。”
祁愿看了眼伸在面前的这只宽阔的手掌,半晌后说了声:“我腿麻了。”腔调里还带了层瓮声瓮气的鼻音。
倒是像极了她十八九岁那会儿。
徐晏清皱了皱眉,顿了片刻,终究还是弯下腰,一把将她横抱起,走了出去。
脚步颠簸,头顶的路灯一盏盏掠过,祁愿倚靠在徐晏清的胸口,整个人被他清冽干净的气息包裹。
那一刻祁愿忽然有些鼻酸。
她想,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委屈难过时总会贪恋那么一抹熟悉的味道。
*
酒店门外,小江已经站在车旁等了,见二人出来,先是愣了愣,而后赶忙拉开了后座的门。
徐晏清半弯下腰将祁愿放了进去,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而后直起身子退了出来,又大步走回酒店。
小江看了眼徐晏清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已经在车里坐好,转头看向另一半车窗外的祁愿。
又是一声无奈地叹息。
不一会儿,徐晏清回来了,手里拿着祁愿的那件棉服,而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俯身钻进了车里。
小江见状也赶紧坐进了驾驶位,调节好空调温度后,他看了眼后视镜,默默启动了车子。
徐晏清上车后直接仰靠在了椅背上,刚刚那一阵晕眩一直没彻底消退,这会儿已然变成了清晰的痛感,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右前额,一阵阵的跳痛。
小江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赶忙问了声:“要吃药吗徐总?”
痛感越来越强烈,好似要从右边将脑仁劈开,徐晏清紧闭着双眼,呼吸沉重而又急促,低低应了声:“嗯。”
祁愿闻声愣了愣,转头看过来。
徐晏清单手卡住额头,神情隐忍而痛苦。
小江在前头赶紧开口提醒:“小愿小姐,麻烦你从后面的冰箱里把那瓶白色的药拿出来,倒两粒给徐总。”
祁愿赶忙照办,拿出药瓶,倒了两粒在手心里,又拿了支水,拧开瓶盖,一起递给了徐晏清。
林瑜闻言叹了口气,她已经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嗯,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瑜姐!”
忽然,陆可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她回头看了眼,示意自己马上过去,接着说了句:“话我就说这么多,你们俩事,我以后不管了,你自己做决定。”
而后便挂断了电话,朝病房走去。
徐清晏那边却是久久的愣在了原地,直到有员工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继续迈开步子往会议室走去。
*
林瑜回去后,将粥递给陆可,让她看着祁愿把它吃完后也走了,年底公司会多,也比较忙。
陆可耍宝似的敬了个礼,说了声:“保证完成任务!”
逗得祁愿都跟着笑出了声。
林瑜无语地瞪了她一眼,而后又抬眸看了眼祁愿,便转身离开了。
陆可赶忙拿过保温桶,拧开盖子后,装了一碗就递到祁愿的嘴边喂她。
祁愿凑过来喝了一口,而后忽地愣了一下。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了垂眼睫,默默喝完了一碗粥。
……
祁愿这次发烧主要是肺部有轻微感染,导致了局部炎症引起的,退了烧后还得留院吊几天瓶。
下午,陆可回了趟景园,打算拾些衣服和日用品来。
祁愿一人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打算起身去趟卫生间,可这最后一瓶液还没输完,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站在床上,打算把吊瓶拿下来。
她刚垫起脚,病房门就忽然被打开,她以为是陆可回来了,笑着看过去:“快来,我要去……”
话还没说完,就堵在了喉咙口。
徐清晏单手握着门把,半推开门走了进来。
俊雅的脸上神色依旧寡淡,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西装外套被他脱了,掸在臂弯处,抬起眉眼,看向她。
……
徐清晏只抬眸看了祁愿一眼,就走了进来,将外套丢进沙发里,走过来,抬起手帮她将输液瓶拿了下来,接着看向她:“去哪?”
祁愿站在床上,居高临下,愣了一下,视线与他的眸子对上了片刻,就移了开来,淡淡说了声:“卫生间。”
徐清晏没再说话,将拿着输液瓶的那只手又抬高了几分,而后忽地伸出了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提,就将人从床上抱了下来。
一瞬间的腾空,让祁愿下意识惊呼了一声,手也出于本能迅速抱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就听他那一贯清冷的音调响起:“穿鞋。”
祁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徐清晏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还是我直接抱你去?”
清冷的眉眼一下子染上了层戏谑与不羁。
祁愿闻言又是一愣,这姿势像极了大人抱小孩儿,若是放在以前,她大抵会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那你就抱我去吧!”
祁愿皱了皱眉,看向他手中的输液瓶,说道:“你……你放我下来。”
哪知,话音刚落,徐清晏就接了茬——
“还是抱你去吧。”
说着,环锢在她腰间的胳膊又用了几分力,往上颠了颠,祁愿一下子就做到了他的胳膊上。
这个姿势,更像抱小孩了。
祁愿瞬间涨红了脸,抬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放我下来!”
可徐清晏好似根本听不见一般,步履不歇,继续径直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祁愿咬了咬唇,气急败坏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徐清晏!”
这次他应了,低低的一声:“嗯。”
祁愿一时气结,。又是一声:“徐清晏!”
“嗯。”
“你放我下来。”
听不见。
徐晏清是在被程毅找各种理由灌了四杯酒后,才发现祁愿不在包厢里了。
恰逢程毅拉着他今天带来的小歌星去点歌机前,让她亮一嗓子,他才得以脱身。
空腹喝了四杯,这会儿胃里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皱了皱眉,看了眼祁愿的位置。
她的棉服外套还掸在椅背上,可能是去卫生间了。
他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忽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赶忙微仰着头靠在了椅背上,这两天颈椎病又有要复发的趋势,加上胃里的灼烧感,让他感觉浑身细细密密地出了层汗。
不太舒服。
他坐在那缓了会,想等这一阵晕眩过去。
路阔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了眼,而后蹙着眉头走了过来:“颈椎又不舒服了?”
徐晏清闭着眼睛,脸色也有些苍白,额头出了层薄汗,低低应了声:“嗯。”声音里带了丝倦意的沙哑。
路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让小江来接你,你们先回去。”说完就拿着手机站到一边给小江打电话去了。
徐晏清又在椅背上靠了会,感觉晕眩感稍稍退去了些,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偏头看了眼祁愿的席位,她还没回来。
莫名的,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又犹如疯长的藤蔓,细细密密地爬满心头。
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须臾,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视线还是有些微晃。
他看了眼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时间已临近深夜,包厢外的走廊上静悄悄地,只偶有几个醉醺醺的酒鬼咕哝着走去卫生间。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这会儿脑子里全是祁愿少时的模样。
俏皮的,活泼的,可爱的,还有受到委屈后撇着嘴抽抽嗒嗒的模样。
可越想越烦,越想越燥。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她明明就在他身边,可他居然还会想她。
想四年前的她。
今天路阔说他明明还爱她,他没有办法否认。
可就是这种无法否认的无力感让他更加烦躁,明明他们之间,应该是他更恨她才对,明明她才是没有资格的那一方。
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一层楼很快从头寻到了尾,都没看见祁愿的身影,就在他准备乘电梯下楼时,却忽然听见一旁的安全通道里传来一阵哭声。
他身形顿了顿,看了眼紧闭的通道门,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轰隆”一声响动,通道门被打开。
昏暗的楼梯间内,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发出的幽幽绿光。
开门的那一瞬,走廊里亮堂的灯光一下子照了进去,不偏不倚,刚好点亮了那抹蹲坐在两段楼梯间平台上的身影。
祁愿愣了愣,抬头看过去。
徐晏清负光而立,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入口,走廊暖色的灯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圈。
内外的光差致使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是他。
徐晏清在那站了会儿,而后迈开步子顺阶而下,通道门在他背后又轰然一声关上。
整个楼梯间只剩下皮鞋与水泥台阶碰撞发出的声音,一步步,一声声。
祁愿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本想站起来,可却发现腿麻了,一阵酸痛感,让她根本使不上力。
徐晏清走到她面前,在昏暗中发出了声轻微的叹息,而后两手拎了拎西裤的裤腿,也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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