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缓缓回笼,自从那日后,宋涟便闭关修炼,短短十年,便已突破了金丹,成为宗内可并肩长老的元婴修士。
宋涟幼时,宁无潋老爱逗他,嘴皮子比不过这老狐狸,他只得闭口不言。奶团子似的小脸因为生气红扑扑的,宁无潋便伸了如玉一般修长的指节轻轻戳上去,像是逗弄一只发怒的小兽。孩子越急,他的笑意便越深,像是在打量什么新奇玩意儿。直到宋涟的眼眶兜不住泪水,豆大的泪像珠子一样滚落,这倒霉师叔才收了笑,手忙脚乱的拭去团子脸上的泪,把小团子抱在怀里,像给婴儿拍奶似的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的哄孩子。
这样的情景在宋涟六岁前从未断绝,从有记忆时起,师叔便从未离开他超过三日。与这位师侄耍嘴皮子也成了这位化神大能每日必定打卡的事务。一开始,热心的师兄师姐还会帮着宁无潋哄小师弟,时日久了,寒刃峰的师兄师姐们学会了视若无睹,他们选择尊重副掌门不太礼貌的爱好,也许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是要找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乐子消磨时光,师兄师姐们如是想。
随着宋涟的长大,他逐渐感受到了师叔对自己近乎溺爱的态度。他后腰从出生时便带了胎记,是条翱翔于天的龙,按民间的说法,龙是祥瑞的象征,可宋涟的这条龙,却给他带来了难以压制的折磨。
十五岁开始,每逢月圆之夜,燥热便从后腰逐渐蔓延至他全身,皮肉都是滚烫的,龙息带来的影响除了修为长极快,便是如烈火灼烧的痛苦。
龙息第一次发作时,宁无潋在寒月泉内为他输送灵力压制龙息,冷热两种灵力在他体内冲撞,宋涟五脏六腑仿佛要裂开,一夜过去,汗水覆满了他的脸,神志也失去了清明。朦胧间,一对有力的双臂将他抱着到了榻上,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纱幔,层层叠叠遮住了白日的光,不那么刺眼。檀香悠悠钻进他的鼻子里,似乎还有些微苦的药香,这是师叔的寝宫 ,他慢腾腾意识到。
“醒了,涟儿来喝药。”依旧是那样懒懒的嗓音。
修长的指节将纱幔掀开,宁无潋眉目间难掩疲倦之色,却仍带着笑,他指间持着一只白玉碗,棕褐的液体在碗中弥漫着苦香。
宋涟望向他,“师叔,你一直守着我吗?”
宁无潋不答话,却抚了抚他的额头,轻声问道:“可还难受?”
宋涟摇了摇头。他还想再问,那盛着药的汤匙便到了他嘴边。“把药喝了,师叔不远万里找药老取的,极北苦寒之处生的雪莲,一瓣便可压制你体内的龙息百年不再发作。”
宋涟听过药老的名讳,传闻是渡劫期的古怪老头,多年不世出,未曾想这倒霉师叔会去寻他。宋涟神情微愣“师叔与他做了何交易?”
宁无潋轻笑,眸子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人。十五年,越来越有那人当初的影子,眉心微蹙时,发愣时,疑惑时,相似的脸,却少了那人身上如霜雪般的凉意。
“他败了输给我的,”宁无潋持着那碗药,漫不经心答了句。
宋涟心中仍有疑惑,却不好让长辈等着给自己喂药,只得双唇含了汤匙,将药汁饮了。
宋涟怕苦,煮药时便加了些糖,去了苦味,只有雪莲的清香。他喝得有些急,药汁从唇角溢出来了些,一条水渍流到了锁骨。
修长的指节轻抚他的唇角,将药渍抹去。
待到白玉碗见了底,宁无潋才缓缓离去,临别时这位师叔还贴心地嘱咐道:“涟儿,里衣脏了,记得换一件。”而后端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出了自己的寝宫。
直到这时,宋涟心头的怪异感才散了些许。汤药的热气许是侵入了他的灵台,自从师叔替他擦了药汁便一直迷迷糊糊,师叔看他的神情也似隔了层雾一般,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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